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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处,我干脆分开麦子,随便挑了个方向一直走,就这样走了不知多久,果然远远地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座宅邸。
但奇怪的是,此刻明明阳光正好,那宅邸却仿佛始终都笼着一层苍灰的暗影一般,半点阳光也透不进去,乍看上去,竟好像和周边的世界割离了开来。
宅邸的不远处还栽着一棵树,叶片早已凋零,露出了狰狞可怖的白化树干和扭曲变形的枝桠,离得老远都能感觉到那股沉沉的死气。
但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那树上,还坐着个人。
准确地说,是坐着个孩子,因为距离和角度的关系,我怎么都无法看清他的脸,只能看出他正扶着树干、荡着双脚地在望着我。
可等我谨慎地走过去后,才发现他望的并不是我,而只是我来的那个方向。
甚至我都已经走到树下,距离他都不到一米远了,都没能引起他的注意。
——他看不见我。
而我也……依旧还是看不清他的脸。
就仿佛有强光拢下,专门打在了孩子的脸上,又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力量,在阻碍着我看清他的模样。
……所以这到底是进了什么鬼故事里啊。
我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宅邸中便忽然传出了一阵钢琴声。坐在树上的孩子一顿,紧接着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召唤一般,腾地从树上跃下,径直地穿过正呆站着的我的身体,蹬蹬蹬地就跑了过去。
我条件反射地跟着转过身,眼角余光却忽地瞄到树下的草地上,突兀地开着两朵小花。
——是一红一白的两朵罂粟花。
我下意识地一怔,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来不及细想,只能优先地选择跟上了那个孩子。
宅邸的大门半开,依稀能看到里面有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招手,孩子望见后,脚下不由得更快了,几步便跑了进去。
而我却不受控制地刹住脚步,堪堪地停在了阳光尚能照到的地方。宅邸投下的阴影距离我的脚尖不到一米,却仿佛一道怎么都无法逾越的鸿沟,把光与暗割裂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阳光的热力渐强,打在背上,却冰寒刺骨。
脸上泛着奇怪的痒意,我抬手一摸,却毫无预兆地摸到了一手湿凉。
我看着自己手上的水迹,一时没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这是……哭了?
我哭了?
——进去吧。
伴随着脑中突兀出现的声音,一股从未有过的、尖锐的痛楚骤然袭上心头。这还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承受这样猛烈的冲击,一时疼得都忍不住地弯下了腰,根本来不及反应,便感到有大滴大滴的泪水噼里啪啦地砸落,在自己愈发模糊的视野中,飞快地洇湿地面,渗了下去。
我胡乱地抹掉,下一波却紧随其后,抹掉还有,抹掉还有,怎么都抹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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