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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兵卒以返乡为由,分期分批离开军营,之后方集聚西辰。如今,白齐霄虽死,但,平统帝仍在寨中。他心中早有盘算:若杀了平统帝,以其父之名,出兵扶持荒淫无能的太子登上帝位,他便可借机把持天下大权,不仅为父亲出了闲气,自己也能成就一番伟业。
于是,不等兵卒休整妥当,罗吕即令鼓手擂鼓宣战。
战鼓三响,风石寨仍无半点动静。罗吕望着高高的城墙暗思片刻,大手一挥,工兵列队扛着丈长的云梯自队尾走到前列。
正在这时,罗吕眼见厚重的城门徐徐开启,渐而大敞。门后,一青衫男子乌发高束,轻装便服,胯一枣色骏马,神态悠闲地缓缓驶出。罗吕一愣,抬手示意,数十架云梯砰地搁回地上,身后尘土飞扬。
“自从那年冬,罗将军回京述职后,你我也有三载未曾把酒言欢,小弟想得紧呢!”来人在距罗吕十尺之处勒马停缰,四目对视半晌方才开口。他谈笑间从容不迫,一如街边故友偶逢,携手相邀,共进茶肆叙旧。
“汉王好记性,本将军不过虚长几岁,可这记性却差远了!”罗吕万分警惕看着白君涵,双眼也不时向寨内打量。
“这等小事,不记得也罢。罗将军手握重兵,需要思虑的大事自是很多,哪像小弟,闲人一个,除了琐事,再无可虑之处。”
白君涵看似热络,可说出的话句句刺耳。罗吕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噎在那里不知如何做答。白君涵与罗吕岁数上相隔虽有十五载,可于朝堂之上皆是郁郁之人,遂常常纵情风月,留连杯盏。几番下来,二人倒还成了酒肉之伴、情色之友的莫逆之交。这次出征,罗吕知道二人定会碰面,但他以为的,却是撕破脸皮后再相逢;哪曾想会于交手前,如此境界下面对面叙旧?
“愚兄有愧,贤弟见笑了!”罗吕沉默半晌,忽然注意到:静得看不到一个人的风石寨,飘着二十余条黑烟。他心里咯噔一跳,对线人的消息顿地心生疑虑,口气反倒柔缓下来。“愚兄此来是奉恒王之命,不知我家王爷现在何处?”
“二哥?”听得这话,白君涵面色一肃,冷冷笑道:“他胁持父皇,试图谋反,被小王射杀而亡!”
罗吕明知故问,为的是拖延时间细瞧寨中状况。二十余口锅足够做五百左右兵卒的伙食,线报说,白君涵率部不过百人,寨中原有兄弟也走了大半,剩下的总共不足二百。可一路上,他并未见到那么多散兵,此一疑。其二,周围安静得太过诡异,寨中静得奇怪且不说,连平日暮归的鸦雀如今也不见一只,怕只怕周遭布有围兵;其三,白君涵明知自家对朝廷心存芥蒂,却毫不忌讳平统帝在此一事,除非、除非平统帝早已洞悉一切,暗地布置妥当,为的就是将他们引来此一网打尽。
善谋之人大多善疑。
当年,骁勇善战的罗禀年对平统帝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罗吕即便再怎么不知天高地厚,对手一旦是父亲推崇备至之人,行事便更多了几分顾虑。早间,若不是白齐霄将计划全盘拖出,他反复谋算后,自认并无疏漏,加之心怨颇深,方愿参与。即便如此,来此之前,他也斟酌半晌,只带五千兵马,为的是他日自留后路。如今这番光景,对他而言,形势极为微妙。眼下,白君涵已言明恒王之死,且告知平统帝就在寨中,这便没了被逼造反的借口。倘若攻城不果,就是灭九族的罪;否则,一旦线报属实,良机错过,他罗吕再无翻身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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