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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小,常盼娣便随奶娘住在乡下的庄子上,没人教她什么礼数,听素律自称奴婢,便也不伦不类的跟着叫。

“你并非本宫的丫鬟,不必自称为奴,”姜妁推开紧闭的窗门,外头的天空仍旧黑沉沉一片,连月亮也看不见,淅沥沥的小雨夹杂着细碎的霜露被冷风送进来。

初到绛州时便已深秋,如今连绵的秋雨将寒意加深,灾年里能吃人的冬天快来了。

“就叫冬羽吧。”

常冬羽没读过什么书,正想问是哪个冬,哪个羽时。

容涣拿起围屏上的斗篷,上前披在姜妁肩上,低声笑道:“①无冬无夏,值其鹭羽,是个好名字。”

素律也抿嘴浅笑,拉拉常冬羽的手,轻声说:“冬天的冬,羽毛的羽,无冬无夏,值其鹭羽的意思是,不论寒冬炎夏,都能手持鹭羽舞姿艳丽,殿下是希望你,不论冬夏,不论困苦舒适,都能畅然所对,如同随风的羽毛,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常冬羽眼睛亮亮的望着姜妁的背影,她原先的名字,带着期盼,是母亲期盼她能带来一个弟弟,而现在的名字,也带着期盼,却是期盼她能自由自在,不被束缚。

姜妁并不在意他们如何解读这个名字的含义,略过常冬羽那炽热的视线,示意容涣该动身了。

容涣上前牵起姜妁的手,唇边带着温柔的笑意:“走吧,我的夫人。”

姜妁眼尾一挑,略微凶狠的瞪了容涣一眼,却没有反驳他的称呼。

为了方便出行,姜妁与容涣的身份便从公主和她的侍宠变成了逃难的商人和他的夫人。

素律将包袱塞进常冬羽的怀里,跟着他们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细声叮嘱:“虽说要委屈你假做一阵子殿下的丫鬟,但万事有容大人,也不需你伺候,有外人时跟着些便成,也要注意言辞,莫要漏了马脚。”

常冬羽认真听着,将素律絮叨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偏门外,一辆不起眼的青蓬马车静静地停在外头,后一辆骡子拖着的板车上,堆放着杂物,做车夫打扮的杨昭,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短打,正给拉车的马和骡子喂草料。

姜一等人一改从前冷血肃杀的模样,腰上挎着弯刀,身穿缁衣马裤,做一副镖师打扮。

容涣扶着姜妁上马,自己也跟上去。

杨昭喂好马后,将豆丁大的常冬羽提上辕座,自己则坐上另一侧。

素律拉着常冬羽,眼睛却既担忧又不舍的望着马车窗门上的幽帘,叹气道:“替我照看好殿下。”

她入宫时才六岁,被分到先皇后宫里教习,没多久先皇后就被贬入冷宫,只有她和还叫来福的傅长生,以及当时的掌印女官清桐愿意跟着。

后来殿下降生时,先皇后身子受损,清桐疲于照顾,无暇顾及殿下,她便顶上来贴身伺候。

从前,殿下偷吃御花园的茶果时,两人一同挨打,殿下偷摸明渠里的锦鲤时,她在一旁望风,先皇后病危,殿下四处求药时,她陪着给数不清的人磕头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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