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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自从姨母离开后义父就不太在家,在家也不太跟她说话,但总是有求必应,哪里都能去,什么都能玩,也不会强求她的功课,要求做个贞静淑女。
想到这里,容容就问义父的行踪,养母长叹一口气,“裕王殿下去扬州了,你姨母年少时多灾多难,曾挂名作一个老尼的弟子,裕王就是去寻你姨母的那个师傅去了。”
容容当然懂挂名消灾,“义父最近总是在找尼僧道人,别人都说他想求仙问道。”想到一处,掰着手指抱怨:“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喜欢问我姨母的事情?刚才那几个婶婶是,之前那位总督叔叔也是,一直问个没完,旁边两个叔叔站在边上,也不说打断他……”
“我早说过无数遍,姨母和娘亲在另一个地方当仙子呢,那里女孩都要读书工作还可以当老大,普通人也可以飞上天下到海,一个时辰就能从京城到金陵,有种整天放戏曲猴戏的小盒子,还有许许多多的木头人铁人当伺候的小厮奴婢……”
她这样絮絮叨叨的说,养母忽然就哭了,眼泪像珠子一样落下来。容容不解咬唇:“难道你也不信我说的话吗?姨母真的说过,她不会死的。而且就算她在这里死了,也可以到另外一个地方生活,一个更好的地方。这是她亲口对我说的,说过很多很多遍——义父都相信我呢。”
养母摸摸她的额头,嘴上说着:“我信我信,我怎么会不信我们芙儿呢。”但容容看得出来她在说谎,因为这双凤眼还在泛着泪光。
容容也不知该说什么,觉得养母和文姨姨开始有些像了,眼里多了好多东西。容容就学着姨母哄自己一样,用手拍着养母的背,给她唱起一首好听的歌谣。过了一会儿养母开心起来,让她出去玩。容容就跑出去溜达寻宝。
本来以为这从没来过的顾家会有人不认识她而拦她,结果所有奴婢都像是很认识她一样,恭恭敬敬的,也不敢阻拦她。
容容心中渐渐快活,愈发乱跑乱窜,走到一个书房外头。偷偷扒着窗户去看。里边立着一个男人,这两年她见过三四次的首辅大人。
容容对这个首辅大人还是很有好感的,因为他看起来随和沉稳,像是朗月像是清风,又像是一座山,总之让人挺喜欢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笑时会很严肃。
对对,首辅大人的二叔正是河督,他们是一家人来着。
容容悄悄去看,首辅大人正在里头,桌案堆了一叠手本。他负手而立,和几个服色至少二品的官员讲什么用人什么赋税之类的东西。
不知说到哪里,有个听着是某省布政使的官员立刻跪倒在地,慌忙擦着冷汗不断告罪。
可明明首辅大人言行也没动怒。容容就觉得这个布政使太胆小懦弱。
忽然有个随从抱着一个卷轴从外边进来。顿时,首辅大人脸色一变,厉声一句“出去”,房内的诸人急忙低头称是,后退离去。
等书房安静下来,首辅大人要去接过卷轴,但不知为何,修长有力的大手停在半空许久,最后收了回去,他慢慢握成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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