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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妙真待见得天色彻底黑沉,各处都掌了灯,苏妙真正欲说自己不好再在前宅久留,见得柳腰哎呀一声,看着自己道:“差点忘了,夫人,下午申时那会儿,世子爷把我叫去问了话,除了关于顾大人的,还有关于夫人的几句话……”
苏妙真闻言睁大眼睛,拉着柳腰远远地离了婆子们在月门处立住,问道:“他问什么了?”
柳腰忐忐忑忑道:“就是问前晚夫人去玄妙观的事,奴婢说夫人给葛成传了张纸条就走了,到底讲的什么我也不知——应该,应该不妨事吧?然后世子爷又随口问了几句夫人与大人的夫妻感情,奴婢只说极好极恩爱……”
苏妙真松一口气。前夜玄妙观之事,顾长清可跟宁祯扬解释过了。而幸亏她更交代过朱三柳腰他们几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想来宁祯扬再度问起,不过还是对她有疑心,怕她诳了顾长清去。便笑了笑道:“世子爷和夫君他是好友,问问玄妙观和我们夫妻间的情形,不过是在关心友人,不必多想。”
又与柳腰说几句话,苏妙真这才离去,回到正房。她与文婉玉说了会儿闺中闲话,又应付了番前来见礼服侍的香凝滴珠等人,好容易把人打发走。苏妙真也撑不起精神和文婉玉秉烛夜谈了,直接就去了厢房歇息睡觉,这一觉,就人事不知地睡到天亮。
……
四月余下的数日很快过去。苏州城险些酿成□□的消息被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顾长清与苏州地方官员合本弹劾高织造一干人等,列出了高织造贪墨钞关税银、加收岁贡任务、贪墨岁贡缎匹、恶意征收浮税、纵凶打死平民等几大罪名。
与此同时,应天巡抚却也弹劾了顾长清,说他恣意妄为越权行事,不但在钞关上包揽征税,致使春季税银减少,还恶意插手织造内务,不将肇事的织工机匠收监,反而擅自拘押高织造,意欲致其于死地……
苏妙真起初替顾长清悬了心吊了胆,唯恐应天巡抚的折子动摇了圣心,又怕顾长清担不住上峰压力,仍旧将葛成下到牢狱——葛成重伤未愈,若是被关押进牢,只怕命不久矣。
然而让她钦敬的是,尽管听说知府等人再三劝顾长清也抓了葛成,顾长清却毫不动摇,仍旧让重伤了的葛成在外就诊,对钱大等人也不用枷锁铁链收监,只是将其下到巡检司的牢狱,还允许亲友送饭送衣。
知府先前称病着没太敢露面,一切事宜都是顾长清在出面打理,吴中百姓可以说是只服顾长清,只信顾长清。而这几个织工又不在府衙手上,他更畏惧若自己坚持收押葛成,会被万民唾弃,就也横了心,站到了顾长清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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