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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问弦一顿:“你写诗?方才不还说讨厌写诗么?”
苏妙真白他一眼。也不答话,转身望向这一排的海棠树。凝思。所幸自己还记得些《红楼梦》里的海棠社那块,曹公啊曹公,今日借你的诗一用,可不要怪她,她这也是为了成全傅绛仙的少女情怀啊。
当下回忆出一首来,略改了改,道: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根。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月窟仙人缝缟袂,深闺怨女拭啼痕。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东风夜已昏。”
苏妙真念完,即刻转身,接过清儿递来的笔,在清儿捧着的案上龙飞凤舞地写下去,一时顿笔,吩咐清儿道:“把这首拿去,告诉你们姑娘,若有人让她讲讲这里面的典故,就说颔联乃是化作的有宋卢梅坡的‘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颈联“缟袂”则是苏东坡曾用来喻花,这里指的就是海棠……”
一口气解析了诗词。见清儿一脸茫然,苏妙真摇摇头。若要傅绛仙蒙混过关,还必须让她彻彻底底弄明白这首诗。便提笔快速把这赏鉴的言辞批注在纸张里,“成了。”
清儿瞧见一旁的苏三公子满脸诧异震惊,心知这诗作该是不差,千恩万谢地把苏妙真好一顿夸,连漆盘也顾不得拿,随手一甩,只抓着那张写了诗句的纸,就急急忙忙赶回北正堂去。
苏妙真活动活动十指,望着清儿远去的背影。忽地想起苏问弦还在此处,忙回过身想和他说点话,却见苏问弦面色微沉,盯住她开口道:“我从没听过那首诗,写得极好。”
苏妙真见他误会,忙道:“不是我写的,原是我在扬州庵堂里得了一本孤本诗稿……光海棠就好多首呢,有甚么‘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都是写海棠的……”
“若是别人诗作,你就不怕让傅姑娘露馅?”
苏妙真笑笑道:“不会的,那是手写孤本诗集,我曾打听过,就连博闻强识的学政宋伯父都从没听过,所以给绛仙用断没有问题。”
苏问弦逼近一步:“既然是无人知道的孤本,你大可放心自用,为何今日却不写出来?真真,你可知道,你错失了一个扬名立万的良机——众府诰命俱在此,他日宴会交集上总会把今夜的事拿出去一说。”
其实她在应付那些江南仕女们时也琢磨过借用下曹公啊,纳兰性德啊等人的诗作,但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对味儿,所以只有避无可避才求苏妙娣胡乱作一首,现在又没到山穷水尽。
苏妙真嘻嘻笑道:“哥哥,你以为我没想过么。我只要把那孤本上的诗作随便一用,保准成个远近闻名,压倒江南的大才女!可我生生抵制住这个诱惑了,怎样,是不是很高风亮节啊?”
苏问弦微微一怔:换了任何一个人,得了如此出色的孤本诗作,知道不会有人揭穿,能保证不用那些诗词博个才名,换个前途么?可她却不。宁可作出一首平仄不通的打油诗被人嘲笑,也不愿昧心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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