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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眸盯着那通透的玉身看了一会儿,却也不说收起来,而是默默将它放到放到了柳封川枕边。长仪看那残缺的玉饰明显是从哪里掰下来的,正猜测另一半是不是佩在柳封川身上,就听她主动提起来:“这玉环……实为封川父母留下的信物。”

这是一个有些落俗的故事。

女孩家世代定居在蜀州边境的小村里,地方是好地方,依山傍水,丰泽沃壤。可某天那山间忽地聚起了一众匪徒为患,生生让这秀山丽水变成了穷山恶水。

自青原矿镇而来的客商尚不知情势有变,循照以往商路经由此处时,不出意外地遭山匪劫了道。同行护卫无一幸免,拼死为领头的掌事夫妇挣得了一线生机。

夫妇两个趁暮色躲进了山林,蜷缩在野灌间不敢做声。山匪得了财物仍在搜查他二人下落,也不知是为灭口,抑或挟着他们向主家索取些赎金——但刀俎上的鱼肉怎敢用性命去赌这个可能?

所幸仓皇之时,率先发现二人是恰好晚归路过的樵夫。樵夫心善,仗着熟悉山中小道,便借夜色带着夫妇俩悄悄摸下了山,又允了二人躲进自己家中过夜。

谁知山匪遍寻不得,竟下山找到了小村里来,挨家挨户搜查盘问。夫妇两个被樵夫藏在屋后的腌菜缸中躲过一劫,可樵夫的妻子却被瞧上了美貌,几个山匪竟硬生生要将人明抢过来!

樵夫自然不能答应,急急追了上前理论,却被人几刀劈在胸前,血溅当场!樵夫之妻眼看着他的尸体直直砸在地上,一声悲鸣,扬手便要去夺那山匪的刀与之拼命,可惜被人轻而易举地制住了两手。

眼见复仇无望,她哀哀唤着丈夫名姓,拼尽全身气力,一头碰在了那尚且挂着樵夫鲜血的刀锋之上……

两人到死也没有说出那夫妇的下落。

为首的山匪朝樵夫尸体吐了口唾沫,骂了两声晦气便带着人往下一户去了,临走前还不忘吩咐底下人将樵夫妻子温热的尸身扛走。

腌菜缸中的夫妇二人直到听见脚步彻底消失,才终于壮着胆子爬出来。外头的动静他们自然也能听见,此时看着地上的尸体,又是羞愧,又是悲愤。

二人沉默一会,商量着至少也要将恩人尸身好生收葬,便打算回屋去拿床被褥。哪曾想推门一看,床上竟还坐着一位老者,怀中紧紧搂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被老者捂着嘴,婴儿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而老者已是浊泪满腮。

夫妇俩见状哪有不明白的,一时愧疚到了极点,掏尽了身上仅剩金银首饰,又许以荣华,试图为樵夫一家尽全力地补偿。可只听老者声音嘶哑,坚决推辞了这用儿子儿媳的命换来的财物。

对视一眼,夫妇二人只好收回了金银。商人问清了老者怀里的是个女婴后,想了想,取过先前要递出去的一块玉环,双手使劲,直接将它掰成了两半。

“老先生,这是鄙人祖上传代的玉环,请务必收下。鄙人家中有一犬子,翻了年便足四岁,观其资质尚过过得去,老先生若不嫌弃,还望与您讨个恩典,两家结为姻亲……若贵孙女将来瞧不上犬子,以此信物为凭,我柳家有恩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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