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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川该回来了。”她平静道,“他神魂初愈,不宜过度思虑。”

同尘听完挑了挑眉,像是要说什么,不过被旁边的和光瞥了一眼,到底把原先的话咽了回去,一面起身出去,一面改口称:“好,我去接他过来。”

他这一走,长仪多少松了口气。

按说他们都是仲裁院的弟子,可长仪唯独觉得换上了玄底金鳞袍的同尘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又说不上来别扭在哪里。或许是因为他虐杀妖化傀儡的那一幕留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也或许是此时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长仪已经完全无法把之前顺记客栈里那个笑容讨喜的小伙计跟现在的他联系起来了。

正相反,和光就没有给她类似的感觉,同样的玄底金鳞袍穿在他身上,那矜贵内敛气质浑然天成,一看就叫人觉得分外可靠。

其他人的想法大概也差不多。

同尘前脚转身出去,唐樱后脚就客气地朝和光问道:“和光道友,你可知道我弟弟现下身在何处?”虽然她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冷静,但那微微蹙起的两道燕眉还是没能掩住此时的忧心。

“榆师兄……”和光似乎斟酌了一番,“师父另有吩咐于他。”

这说了跟没说也差不多。

唐樱看样子还想追问,坐在旁边的唐枫忽然理了理衣衫,借着这动作,不经意就让袖子拂过了她的小臂,也一并让她转了话锋:“……我那弟弟,是什么时候进的仲裁院?”

和光想了想,又低头去看卷轴上的记录:“唐榆,经仲裁亲选,六岁册录院内,挂为暗牌。”这个暗牌指的是命牌放置时是以正面或是背面示人。每名弟子在加入仲裁院后都能得到两块特制的牌子,一块自己随身带着,用以证明身份,另一块则会留在院内,既是个留档查验的意思,也能通过命牌的状态判断对应弟子的生死。

一般的宅邸都爱把正院或者主屋建在正北方,但仲裁院的北边却不是仲裁的居所,除了几个议事用的厅堂,就是一间特意修建的“太平揽英阁”,里头什么也不放,就专门把四面墙留出来悬挂弟子的命牌。

刻着名字一面示人的,就叫明牌,意思是这名弟子进来时经过了明面上的大选,也昭告过天下的。反之则是暗牌,说明这人并非按着正经规矩选出来的,可能就是某位长老或者仲裁在路上瞧着这苗子不错,私下考校一番就领进来了,也不一定要公之于众,有时甚至连他家里也不知道。这种情况的弟子就通常被当做暗桩来培养。

太平揽英阁虽然定期有人打扫、确认众弟子的状况,但“暗牌”是绝不允许被私自翻过来的,所以有时就连自己人都不知道那些暗牌底下都是什么身份。

但换个角度说,身份被摆到了明面的暗牌,也就不再是暗牌了。像唐榆现在的情况就属于暗牌翻明,可以想象唐家其他人乍一知道他身份时有多惊诧。

好比此时,唐樱一听见他居然六岁就进了仲裁院,整个人都怔在当场,嘴唇动了好几次也没说出话来。阮长婉轻轻拍着她的肩,无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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