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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屏风那头终于有了动静。
尽管只是极轻的一声低咳,此时却有如定海神针般,一下就将所有人心底的浮躁镇压下去。在场的不管身份修为如何,不管对仲裁院是个什么态度,都在一瞬间不约而同地看向主座上的人影。手握着道界至高权柄的那人从来离他们如此遥远,名姓以外皆是未知,可只要他坐在那里,这个身份所象征的意义,和千年沉淀下来的威严,就足够令人心生臣服。
又或者……向往。
那人没有开口,只是屈指敲了敲椅子扶手,清脆的叩击声霎时拉回众人的心神,长仪才惊觉自己刚刚一直是屏息等着什么的状态。
眼前有人影闪过,唐榆竟然在这时站了起来,径直朝着主座走去,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长仪注意到这其中唐松的反应尤甚,眼神骤然便锐利起来,表情里揉杂了太多情绪,说不上是嫉妒或是忌惮,皱眉时甚至还能看出些不安,但很快又被隐去。
唐榆已经上到近前,躬身一揖便垂首原地等着。
屏风后又是两下清脆的叩指声,与此前并没有区别,也谈不上规律,偏偏唐榆就像听懂了似的,近前几步绕到了屏风那头。再出来时,手里便捧了个黑漆的铜托盘,面上罩一块黄底绸子,绸子边缘再有一圈金线压绣。长仪认得那绣样,云柏和松枝,是阮家惯用的纹饰。
在她打量那托盘的同时,唐榆的目光也放在了她身上。长仪与他对上视线,心底莫名就是一跳,接着就看唐榆捧着那托盘朝自己走来。
“仲裁让你……选一样。”
绣了松柏枝的黄绸子被小心掀开,唐榆一边轻声说着,一边放低了手臂,让托盘里的东西完全呈现在长仪眼前。
——几本古籍,一枚印章。
左边是叠起来的三四本册子,已经全变成了沧桑的陈黄色,但保存得还算完好,尽管封面上的墨迹已经模糊晕开,也还能辨认出旁侧是阮青玄的落款。
右边则是一枚雕松卧虎的田黄章,章面约二指方正,手握处雕工极简,寥寥几笔却将青松的风骨、伏虎的神采尽然勾画,灵动活现。长仪对这东西再熟悉不过,或者说任何一个阮氏族人都不会对此物感到陌生——这是先祖亲手所刻的族印,同时也是控制祖宅中三千机关的钥匙,非家主不得掌。如若不出意外……这枚章子此时应当在失踪已久的阮家主身上。
长仪几乎是在看到它的那一刻就嚯地站了起来,引得众人纷纷侧目。阮长婉坐得远些,限于角度看不清那托盘里放的东西,可也从自家妹妹的脸色里看出了什么,有些担忧地看向这边。
长仪却无暇去管旁的,直直盯向主座上的身影,等着那人接下来的解释。
仲裁到底没有开口,眼看气氛又要陷入僵固,那头终于从屏风后身后伸出手来,朝着众人一挥,是个退下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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