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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之中,大多数并不知道典故,皆听得云里雾里面面相觑;而知道典故的,则不由将目光瞥向韦襄。

韦襄的面色僵了僵,只觉额角沁出冷汗来。

严祺冷眼看着,心中已是了然。

这余谓和韦襄的过节,严祺是知道的。从前,韦襄曾管过太史局,是余谓的顶头上司。韦襄做事一向眼高于顶,谁也看不起;而余谓则自恃出身学问大家,对韦襄也很是看不上。有一次,韦襄揪住了余谓的一个错处,将他当众责罚,梁子就此结下。

当年,韦襄就是用余谓说的这句谶言,跟长沙王一唱一和,让漪如认了这义亲。而今日,余谓当众说这些,无异于在面刺韦襄胡扯欺君。

最后,余谓道:“故而当年长沙王世子和严女君以此谶结为义兄妹,其实乃是谬误。”

话到此处,众人才明白过来,原来还是在说这义亲的事。

韦襄默默地喝了一口水。

皇帝微笑,对长公主道:“既是如此,朕以为,这义亲既是出于谬误,便当纠正,撤销无妨。当年,是朕亲口许下,今日,也当由朕亲口解除。今日在这殿上,众人皆是见证,皇姊以为如何?”

长公主微微颔首:“既是陛下决断,我能自无异议。”

王皇后的目光一动,露出感慨之色,道:“此事一晃过去,竟是好些年了。可虽出于谬误,妾却觉得可惜。虽是义亲,却也是亲,竟是要一朝散了么?”

“故而朕思忖,世子和严女君既有这般缘分,倒不如将错就错,顺水推舟,成一门亲事,亦无不可。”

严祺只觉脑子里“嗡”一身,神色怔忡,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容氏也睁大了眼睛,面色不定。

漪如定定立着,看向李霁,心中只回想着他先前说过的话。

——只要你我不是义兄妹,你父亲母亲也不反对,你便可答应了,是么?

她似乎听到了尘埃落定的声音。

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所有的彷徨、挣扎、纠结、忐忑,都迎来了结果。可她扪心自问是不是愤怒的时候,却一丝也感觉不到。

与此相反,她的心砰砰跳着,颇是雀跃,如同得了解脱……

“陛下!”只见严祺再也顾不得许多,下跪一拜,道,“当年小女与长沙王世子拜为义兄妹之前,是先认长沙王为义父。臣记得长沙王说,他盼女儿不得,曾有高人指点,说他命里无亲生女儿,却有义缘,可逢凶化吉。当时恰巧小女救下了王世子,长沙王觉得这是应了那谶,才与小女认了亲!”

“高陵侯说的这事,我也记得。”王皇后笑道,“不过长沙王如今膝下除了王世子,还有了一子一女,那谶言早破了,又怎好当真?故而陛下如今解了这义亲,无论是从何处而论,于情于理,皆是圣明。”

皇帝看向李霁,道:“此事,卿以为如何?”

所有的目光一下都落在了李霁的身上。

只见他的神色依旧平静,不辨喜怒,端正的向皇帝一礼:“谢陛下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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