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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经过一所大宅时,被琬儿唤停了。
青砖墙朴素又内敛,内里可见有楼宇亭阁参差错落,砖瓦歇山顶布满斑驳青苔。唯有屋脊檐际那精美绝伦的石雕瓦当和正吻,提示着在场诸人,这里曾经住着一户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高门贵胄。
“你们都在这儿侯着,玳瑁和佩兰随我过去。”
主仆三人走到那朱漆门外立定了脚,琬儿只定定地望着那不大的门脸儿发呆。
铜铸的门钉和青铜兽面铺首都已锈迹斑斑,原本高悬门楣的额匾已被取下,只剩下几根空荡荡的蛛丝飘荡其间……
这里是吕府,曾经最煊赫一时的皇亲世家。
琬儿知道这里已经没人了,在她向李韧“求情”后,李韧果然放吕吉海辞官归田了。
吕吉海甚至还不知晓自己的免职书曾经被李韧扣下过,便被门下省直接通知可以不必再去帝陵了。吕吉海如释重负,他千恩万谢地辞了自己的上司,托人朝宫里的琬儿送来了一只紫檀帛画镜锦妆匛表示纪念后,便迫不及待地带上全家老小离开了京城。
以吕皇为代表的吕家,在吕皇死去后不到五年的时间,就在京城的贵胄圈内销声匿迹了……
可琬儿依然忍不住想转过来看看,似乎在这里,她还能找到一点过往熟悉的味道和念想。
“姑娘,门房里没人欸!”
玳瑁没来过吕府,她非常诧异琬儿为何非要来这人都没有的废宅子发呆。
佩兰却冲玳瑁使劲使眼色,让她住嘴。自己则紧赶几步要去推那虚掩的大门:“姑娘,来,要去瞧,咱们便赶紧些,别让陛下担心了。”
不等佩兰的手碰到那斑驳的木门,这扇门却被人自内打开了,几名面生的锦袍男子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
为首一位,锦衣华服,簇新皂靴。肿泡眼,塌鼻梁,宽嘴巴,笑起来嘴巴直扯耳后根,活像一只正在吐泡的蟾蜍。
这个人琬儿认识,他是周升,原太常寺卿周尚安家的公子。李韧回来后,这周升的爹便被调至礼部司祭享。
周升满面红光,意气风发地刚走出门,便看见门边立了一个一脸惊讶的宫女。再往廊下一看,一名身着普通交领窄袖宫衣的美艳女子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眉间一朵妖娆的红梅花钿衬得人如明珠般光彩夺目。
周升一凛,觉得这女子眼熟得紧,想了许久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看她这通身的摄魄的气场,分明不同于深锁大院的普通女子,可看服饰,没有锦缎宽袖大袍,似乎又是普通的宫娥。
就在周升冥思苦想,究竟这立在自己新买的宅子跟前不走的人是谁时,自他身后冲出来另一位锦袍男子。白面皮,羽玉眉,桃花眼,是他才进京不久的茶商朋友卫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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