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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今天看上去分外精神,想来是心病已经好了。”顾君瑜一进门就笑侃道。
褚文渊冷冷地哼了一声,“王爷既嫌我这个老头子说的不合你意,又天天跑来烦老夫做什么?”
“我与老师政见虽然不同,但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老师昔日栽培之心,我不敢或忘。”顾君瑜说得十分坦荡,一旁的家丁看他手上拿着兰花盆,便上前去接下。
顾君瑜双手得了空,又去搀扶褚文渊。
褚文渊如今已过耄耋,腿脚早些年患了风湿,一遇上冬天和阴雨天便难受得紧。
他原本是有些生气安王的不务正业,如今被安王搀扶着,那股气反倒涌不上来。
两师徒就这么慢慢地走着,褚文渊没有说话,靠得近了,他才发现昔日单薄青涩的少年如今已长得比自己高了许多,如松如竹一般。
他身上没有变的还是那颗赤诚之心。
他不由得想起昔日圣上让自己当太子老师时的旧事。
当时的褚文渊因为自身一些原因已经关门不收弟子了,后来也是太子的诚心打动了他,才让他改变了主意。
一晃十多年便过去了,这名关门弟子虽然和他预想有些不一样,但不可否认他是自己最优秀的学生。
顾君瑜扶他到椅上坐下,“学生并无顶撞老师之意,还请老师不要气坏了身体。”
“我教你那么多为君之道,你现在竟然沉迷于农事,弃正业不顾,弃大锦的江山于不顾……此乃舍本逐末,不可取。”
褚文渊吹胡子瞪眼。
顾君瑜道:“您昔日教我人各有志,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便可以放手去做。我如今真按老师所言去做了,怎么老师反而放不下了?更何况农业乃我锦国之根基,粮食产量提高了,百姓可以告别忍饥挨饿的日子,天下自然就安定了。”
说到这里,顾君瑜也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老师可有见过那些吃不上饭的灾民?我在黔州待了三四年,见到了世间百态,也见到了那些在贫困线上挣扎的人。他们大部分都是很普通的老百姓,有的家里甚至还有些田产,然而他们一年的收成却不够他们吃上一年,这是那些百姓生活的常态。而比这些更穷的还有很多,他们背井离乡乞讨为生,饿得皮包骨头,还面临着被抓去当苦力的风险……”
“正是因为他们已经走投无路,过不下去,才会有那么多流民造反,如果人人都能过上好日子,又有几个老百姓喜欢打打杀杀呢?”
“当今天下皆以文人士大夫为尊,却不曾过想这个国家是由各类人组合而成的,如果没有从事农业者提供粮食,没有商人提供商品,没有武将保卫边关……这个国家可还能称之为一个国?每一类人都有他们存在的意义,我们现在缺的不是吟诗作画的文人墨客,而是一些可以强大我们国家的实干家。”
褚文渊坐在椅子上,听着自己学生说出这些离经叛道的言论,一时陷入了沉思中。
“王爷确实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和见解。你所言确实有理,但这等事情可以交给工部,王爷不用花全部精力亲自负责,你是皇储,当做你该为之事。”
“我目前所做便是我该为的,老师不用再劝我。我知道老师担心的是什么,但我也不再是以前那个懵懂的少年太子,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第二个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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