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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池得令,立刻一五一十回禀:“那日我请朋友吃酒,在方宅园子楼下定了个散座,没曾想隔着一道竹帘就是黎二郎,所以他说了什么,我听得一清二楚。他不是被言官弹劾,连殿试的名额都取消了吗,这回是宴请常平司的一位主簿,想在盐道上谋个差事。结果低声下气说了半日,人家直言‘盐道小吏选拔也要操行端亮,你可经得起审核?早知今日是找我说这个,我就不来了’,后来酒没喝两盅,就借故先走了,黎二郎讨了个没趣,自己狠灌了几杯,才摇摇晃晃离开方宅园子。”

这样的结果,好像并不令人觉得意外。读书人,尤其要参加殿试的贡生,名声上不能有半点污损,否则便会取消殿试的资格。也怪这黎舒安欺人太甚了,才会一败涂地,弄得现在想谋个小差事,还要听人冷言冷语。

反正就是活该,想起他先前刻意羞辱晴柔,便不觉得他现在的落魄有什么可怜之处。大家凑嘴说了两句,外面女使端了香饮子和点心进来,正要用时,隐约听见廊上有仆妇回话。不一会儿冯嬷嬷就进来了,颇有些为难地看了晴柔一眼,“那个黎二郎……赖在侧门上不肯走,说有几句话想与三娘子说,求三娘子赏脸,见他一见。”

第100章

大家都觉得有些莫名,都已经和离了,又登门来求见,这是想干什么?

凌氏的意思是赶紧把他轰走,“什么破落户,我还怕他玷污了我们家门头呢!”

太夫人也道:“已经没什么牵扯了,大可以不见,让他快走就是了。”

可晴柔却有自己的主张,站起身说不,“祖母,我想去见一见。他欠我个公道,到了今时今日,我想看看他还有什么话可说。”

太夫人听她这样说,便也没有再反对。一个人只有勇于直面过去的伤痛,才能放下一切重新开始。

只是不知道那黎舒安究竟存着什么念头,也不敢让晴柔单独会见他,便吩咐花嬷嬷在旁仔细照看着,另叮嘱:“离他略远些,他如今混成那模样,要防着他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来。”

晴柔道是,正要携花嬷嬷过去,姐妹几个自然不放心,说是陪同着一道去。只是不便都在场,可以在远处的花亭里观望着。

一行人进了后院,那侧门是女眷平时用来出门登车的,位置较偏一些,想来黎舒安也羞于在正门求见。

大家送到半路不能再往前了,目送晴柔跟着引路的仆妇过去。晴柔还没到门前,就看见黎舒安失魂落魄在槛外站着,这段时间想来很是煎熬,人显见地瘦了一圈,竟有些不敢相认了。

听见脚步声,他惶然又期盼地抬起眼,见她出现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抖擞起精神,登上了一级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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