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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循循善诱,缓慢的语调如银片上悄然扩散的荼蘼香,带着迷惑的气息,挑起了小小酒阁子中暧昧的情调。
肃柔恍了下神,空洞的视线下,见夕阳垂在天边,汴河的码头迎来最后一片盛大的余晖,而阁子内的光线,却逐渐幽暗下来。
班楼的用具,做工和材料都是顶顶上乘的,尤其这样天字号的酒阁子,摆放的都是花梨的矮几。肃柔想,制作这矮几的工匠必定花了很大的力气来打磨它,形态优雅之余,触手能够感觉到细腻的凉意。
不知是不是因为木质太好,桌面线条太流畅的缘故,对面的人起先搁在桌沿的手,慢慢攀越了一重重对称的蝶纹,向这里探过来。
他是要搬动碗碟吗?或者还想再点一盏茶?都不是的。
他倾前身子,指尖越过中线,一直向她的手游来。肃柔悚然,来不及考虑,便一巴掌重重拍打在他手背上。他呆了呆,讶然看向她,她震惊过后怒气繁炽,一副被轻薄的样子,恨声道:“王爷想干什么!”
赫连颂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那只善于点茶的白净右手上,慢慢浮起了三根指印。她目光如电,拿看杀父仇人的眼神看着他,他觉得有些委屈,慢慢移开那只手,翻过手掌让她看,掌心的虫子被压得稀碎,根据四仰八叉的肢节来看,应当是只蜘蛛。
肃柔怔住了,看看他的手心,再看看他,为了缓解尴尬,讪讪笑了下,“这天字阁里,居然还有蜘蛛?”
他神情落寞,垂着眼没有说话。
肃柔知道自己冤枉人家了,也有点想不明白,明明很正式的一场会话,为什么最后会演变成现在这样。但事情已经发生了,逃避不是办法,现在能做的就是唤外面的过卖打一盆水来,为嗣王盥手。
赫连颂这手洗得无情无绪,因手背上红了一大片,引得过卖战战兢兢,“王爷可是被咬伤了?小人这就取药来……韩家虫药,治蚊虫叮咬是一绝。”
肃柔愈发窘迫了,不过赫连颂这人还算厚道,淡声说不必,替她解了围,“不留神,敲了一下。”
过卖这才放心,忙取了巾帕来侍候他擦手,收拾停当后方端盆撤下去。
酒阁子里的气氛很凝重,好半晌肃柔才鼓起勇气来,说:“王爷,刚才是我唐突了。”
赫连颂笑了笑,“不要紧。”心下暗想闷头一撞都经历过,拍打一下也不算什么,“不过定亲的事,咱们还是要商量好,我府里已经预备得差不多了,后日黄道吉日,我请了太傅杭至善做大媒,向贵府上提亲。杭太傅是我与官家的老师,办事一向公允,且他位列三公,有他做媒,也好体现我的诚意。”
肃柔还有什么话可说,点头道:“一切听王爷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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