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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你去医院,”女生终于把视线扯回来,重新落在他的脸上, 看了他一会儿后把口罩重新戴上, 揪住他的衣袖扯了扯, “我们从北门走……”
他故意道:“为什么要躲着?从南门走不行?”
女生见拽不动他,便自己转身, 先于他起步、向北而去:“我怕我亲戚看到会难过,他一直对我很好, 我不想让他伤心。所以你别闹了, 快跟上。”
说到对她很好, 萧时光便记起来了。
那位亲戚,好像是她一位哥哥。
8月时,在北门鲜榨果汁店等她出现的时候,他曾隔着一段距离,听到女生用特别甜的嗓音对那位哥哥撒娇——“啊,哥哥,你确实是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活人,今天也是非常爱你的一天~”
是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还是青梅竹马的哥哥,萧时光不清楚。
只记得当时听到她用这样的语气跟别人说话,就觉得不舒服。是很难形容的复杂情绪,觉得她不该对别的男生这样,但当继续追问自己,她可以对谁这样的时候,他就没有答案了。
只是确定,她肯定不会对他撒娇的。
不过,今夜,当陶尔选择陪他去医院的那一刻,萧时光忽然觉得当初扎在心里的那些不舒服被连根拔起,化为齑粉。纵然头顶还有大雪,但他心里已经风息雪霁,万里澄清。
他反握住陶尔的手腕,把她往回拽了拽,笑道:“师妹,你知道我刚才在装吗?故意装出疼得要命的模样,其实就是想赖着你。”
她抬头看过来,眸光如好天气时的夜空,眼波粼粼、璀璨澄澈,舒长的睫毛被冬风吹拂,柔软又缱绻地动着:“我知道啊。你有时候就是这样,特别像绿茶婊,”顿了顿,想到什么补充道,“在孟殊面前的时候更像。”
“对,你师兄就是这么婊,”他点头接受这个评价,“所以既然识破了,就还是跟亲戚回去吧。我这其实是点儿皮肉伤,肯定是死不了的。”
说完松开手,心态平和又无比满足地,等着这位姑娘跟自己告别。
可她却笑起来,细而白的手指轻轻勾住他露在袖外、还带着血迹的食指,用这松松垮垮的链接带着他继续往北门去。
“但凡是别的男的这么婊里婊气,我早就扭头走了。但我师兄的颜值,支撑得起他婊的程度。我愿意忍他一次,”她说,“但是再过分就不行了。”
*
晚上10点。
薛宴一个人在家看卫视的跨年晚会。
现今的流量明星他都认不出来了,唱唱跳跳的节目虽然喜庆却也聒噪得很,耐着性子看了半小时,还是按了关机。
默了会儿后,又拿起智能总控平板,关了房间里所有的灯。
此时,摘了眼镜仰头靠在沙发上,看白雪反射着灯光穿过落地窗投在天花板上,雾霾灰的颜色被照亮,不知不觉间,就又想起那年元旦。
也是这么大的雪。
他陪陶迆来景行做三次化疗,陶迆头上那顶毛绒绒、软乎乎的帽子就是,现在他家里天花板的颜色。
来之前她就知道自己痊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但还是答应来。
“要是别人要求我,我肯定不会再折腾一趟,好累啊,”她在口罩下呼出细细小小的叹息,不过嗓音里却是带着笑的,“但是呢,薛宴,你可以。你知道为什么吗?”</div><div id=lineCorrect></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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