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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前得到的一切消息,都是在宫人之间流传的,真假未知,但应当也八九不离十,不过冯静仪认为,契丹王平衡两派数十年,可称得上游刃有余,应当是手段不错的,没道理突然脑子抽风,契丹主战派突然发起暴乱,也许是因为四公主有孕,契丹王为孩子铺路,一时操之过急,便触动了主战派的势力。

皇上缠绵病榻,已为政事耗尽了全部心力,自然无暇理会我一个靠儿子上位的德妃有没有协理六宫之权,良妃也从没来找过我,据说是在垂棠宫日日哭泣祈祷,祈求上苍保佑四公主平安。

祖父从前常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下父母,何人无爱子之心,可这天底下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还是有不少,孕妇虚弱,战事残酷,我觉得祈祷神明未必会有用,四公主很可能已死于乱军之中了。

冯静仪道:“其实也未必,暴乱中士兵杀红了眼,即使不是孕妇,碰着了也很难活下来,他们肯定会躲在无人处,避开叛军,二公主难产而死,除了乱军外,应当也有她年岁已长的缘故,从前李氏大龄产子,保养得那叫一个精细,才能母子平安,二公主孕期漂泊在外,没能静心养胎,再一碰上暴乱,受惊又受苦,大龄生产,自然就困难,四公主毕竟还年轻么,说不定还能熬过来。”

女子生产本就是鬼门关走一遭,还碰上了暴乱夺权这种阿鼻地狱,双重叠加,我几乎无法想象两位公主的惨状,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二公主也真是,她向来喜欢出游,还偏喜欢往边关跑,听三皇子说,她从前就在西夷受过箭伤,却还是不肯消停,也不怕危险,唉,人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呢?”

冯静仪也叹了口气,道:“是啊,这也是秉性使然,若二公主不是这样的人,便也就不会有这般际遇了,正所谓天妒红颜,芳华已逝,二公主此生几乎没有什么不顺,这一栽,便是一个送了命的跟头,别国暴乱,本就难以预测,连契丹王都没能防范,二公主久久未孕,偏偏在这时候有了身孕,这也都是命啊,也亏得裴统领已有了家室,否则还不知会做出什么来呢。”

裴元福与裴元芳皆已成婚,且裴元福的妻子是个新寡妇,还带着两个孩子进了裴家的门。

我道:“有了妻儿,就有了牵绊。”

冯静仪道:“不过像二公主这样的人,可是远比妻儿更大的牵绊,裴统领纵然顾着裴家二老与兄弟妻儿,但心里想必还是难受的。”

主战派若掌了契丹之权,大宁朝边关必不得安宁,再加上二公主之仇,大宁朝休养多年,也有一定的物资储备,皇上与群臣很快就做出了出兵的决定。

只是这粮草有了,兵出了,还得有个带兵出征的将军呀。

四公主还是没有消息,只有周然传信说是早产儿孱弱,他需在大宁朝边陲小城暂住,待孩子情况稳定了,再去寻二公主的尸身。

皇上一下子没了两个女儿,其哀痛自不必说,按皇上的意思,他若再年轻几岁,必定要御驾亲征,血洗契丹,亲自带回女儿,但他连下床都困难,所谓子承父业,这领兵的责任,自然就要落在他的长子——也就是大皇子身上了。

皇上将兵权交给了大皇子。

然后大皇子原样奉还给了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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