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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吧,顾骁想。他下了床,向公寓外走去。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星月黯淡无光。
公寓楼下的底商,顾骁颓坐在角落,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血汗涔涔,已然虚脱。
血肉沿着筋络填充生长,继而覆上新生的肌肤,夹杂痒意的剧痛令人难捱至极,然而顾骁却早已麻痹。原先的伤、后来的腐烂,全部愈合了七七八八,唯余右手依旧见骨。自愈能力失而复得,除此之外,顾骁能够明显感觉到活性化后的DIN2大幅增强了他的体质,长达几小时的病变堪称痛不欲生,却不无收获。
借着惨淡的月光,顾骁在服装店里找了件同样款式的干净衬衫,边往右手上缠绷带,边向楼上走去。
回到卧室,他怕封尧被血味惊扰,只远远看了眼,确认封尧还在睡,然后便走进了浴室。
担心水声吵醒封尧,顾骁洗得很快,哗哗作响的水流在耳畔聒噪,依稀间,他听到了封尧的呼喊。
紧接着,门外传来乒乒乓乓的巨响,有什么东西摔碎了,其中还混杂着几声重物落地的钝音。
顾骁狐疑地停了水,封尧的声音立刻真切了起来,在喊他的名字。他不敢耽误,连忙扯过毛巾擦拭,潦草地缠上新绷带,穿上衬衫,推开了门。
床上空无一人,卧室的过道局促,沙发旁的茶几被碰倒了,摆满托盘的杯子摔得粉碎,封尧跪坐在遍地的玻璃碴里,赤着足,白净的脚踝上落了抹醒目的殷红。
封尧焦灼地问:“顾骁,你去哪了?”
夜色不深,远不及致盲的程度,可封尧却完全没有发现,顾骁就站在他身侧的不远处。浴室里的光隔了层磨砂玻璃,影影绰绰地投在地板,虚渺而看不真切,封尧在错落的光影里,小心翼翼地摸索,顾骁快步上前,及时握住了他快要伸进碎玻璃中的手:“我在。”
有如溺水的人抓住了亟盼的浮木,封尧用力地反握住了顾骁的手,他循声抬头,目光却偏差地落在了墙壁,他艰涩地说:“我……顾骁,我好像……”
“……我好像,瞎了。”
顾骁怔了下,伸出手,在封尧的眼前挥了挥。
封尧没有作出任何反应,他仍然保持着姿势,原本灵动漂亮的眼睛涣散无光、毫无神采,空洞得可怖。
无端失明是不合逻辑的,唯一的可能性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封尧夜盲的症状加重了。
顾骁:“不会瞎的,应该是夜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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