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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绕到齐进家大门,敲开门,齐进说:“水烧开了。”我说:“劳烦齐大哥装一桶到他房中,另外带他常用的两张巾帕和一个汤匙来。”齐进说:“行。”
我进到他卧房,拖一根椅子放药罐。十八岁的沈涟额上细汗密布,几缕头发沾在额上。双眼紧闭,嘴唇抿到发白,面上潮红。我叫病恹恹的大儿子:“沈涟,张嘴。”
他迷迷糊糊地张嘴,舌尖微红,薄薄的舌苔泛黄,咽喉深处的小舌红肿不堪。我搭脉,脉浮数。他低咳了几声,才喑哑说:“李平,你……来了。”
我对大儿子说:“你病了,我当然要来。把药喝了。”齐进搬个边沿搭巾帕的水桶过来,递给我汤匙。“齐进,你给我倒的水呢?”齐老夫人在另一侧院中喊,我说:“沈涟有我,齐大哥去侍奉你娘亲吧。”齐进离开。
沈涟说:“我不喝药。风热犯肺小毛病。”
我撩开他额前湿发,扶他靠在我怀里,拿汤匙举到不省心的大儿子唇边:“即便我亲手服侍你,你也不喝?”
他低头喝,一勺接一勺很快见底。我放回药罐汤匙说:“待会儿你师傅回来,我叫他给你擦擦身。”
他闭着眼睛说:“李平,我要你擦。”
我给病患擦拭上药惯了的,依他病中言语,解开他衣裤,在桶中打湿一条巾帕,在他身上细细擦拭,不时在穴位上按压,然后又拿干帕擦一遍。擦完我放平他说:“我回去了。”
“咳咳咳,同我一起睡。”他一下抓住我的手,“只有十三岁我初来那晚,你陪我睡过。”
我惦念卫彦生辰,但探沈涟额头灼烫到底担忧,只得到门口冲齐进喊:“齐大哥,今晚我陪沈涟一宿。”回来跟他说:“我没盥洗也同你睡吗?”他没应声,呼吸均匀,却是睡着了。
我脱下外衫躺他身边。睡到半夜,被他呓语吵醒。他口中喃喃:“难受…”
我探他额头不再热烫,月色下他双目紧闭。我顺口说:“不难受不难受,我依你所说陪着你。”
他口齿不清地问:“以后呢?”
我没奈何:“以后有你娘子,她会陪着你。”
他拽住我手猛然加力:“那你做我娘子,好不好?”
不知他拿我当成了哪位姑娘。但我吃不住痛,遂叠声敷衍他:“好好好。沈涟你手先松了。”
他手上松劲,我舒了口气再睡。
第33章
标题:水中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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