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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望舒本就发昏想吐的精神几近崩溃,想掩耳,却发现四肢像是被钉在木板上一般丝毫动弹不得,无论自己如何用力怎般挣扎,依旧纹丝不动。
他张口怒吼,可从嗓子中发出的只有哑巴一般嘶嘶声。
这种死亡一般的绝望侵袭着四肢大脑,顾望舒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尽存魂识的死人,浑身上下除了眼球可以转动,其他部位连知觉都在消散。空中回荡着惊心动魄的尖叫锐鸣,眼前那团碎片般彩光渐渐凝出形来,却是无数面容模糊的人形立在自己身前,踩在自己身上,胸口发闷,黑压压一片俯首而视,空白模糊一片的脸上似乎一个个拉扯出个嘴角狰狞的笑容,嘻嘻哈哈窃笑声此起彼!
这他妈的是个什么情况!这是什么地方!
顾望舒大声骂喊,明明是耗尽全力喊出的声,到了嘴边却只剩下微弱嘶哈声。
“嘁嘁嘁嘁嘁你看这人长得好像个纸人儿啊?”
顾望舒从那些蔑视着他窸窸窣窣议论着的人群中依稀辨出些许不堪入耳的句子。
“我看他生他的女人肯定是和妖怪搞过,才能生出这么个怪胎出来!”
“哈哈哈哈你说我若是把他卖到窑子能不能赚好大一笔啊?”
“我看这张脸长的也不差,做什么道士啊,做个小官多好!我肯定第一个翻他牌子!”
……
无数咒骂秽/语长驱直入,声声入耳,声声如利刃穿心而过,声声逼得他头痛欲裂气愤填膺,声声皆是毁其神智伤其心气,怎奈动不得喊不出,任凭自己像个一/丝不/挂的死人般,掀着棺材板供观赏,侮辱嘲讽谩骂。
声浪一波压过一波,一声比一声犀利。
起先还在拼死挣扎反抗,但时间一久,催心伤智,渐渐失了力,连神智也变得和这具没用的死人躯壳一般认了命安静下来。
顾望舒不知道这群恶鬼嘴脸到底叫嚣了有多久,又是从何时开始静了下来,又是何时散了去的。只是无能喘着粗气筋疲力竭,直到黑压压的人群换成一片晴空展开在眼前。
太过明媚,眯上了唯一动弹得了的眼皮。
“呀……这还真是个可怜人呢。”
一声孩童的声音在空中无根无据回荡开来,却是阴阳怪气,呕哑嘲哳。分明是小孩子的嗓音,怎的就让人觉得又好像是个过百的古怪老头儿在讲话。
“到底是谁……!”
顾望舒痛苦的阖着眼,挤出话来。没成想这次居然发出来了声?
千斤重不听使唤的四肢也忽然如释重负般的能动作开,慌忙中爬起身来拼命稳住心神,可眼前哪还有半个人影?连那聒噪扰人的谈笑声也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死寂。
脑子里一阵钝痛耳鸣,叫他原地打了个踉跄。努力去回想了一下来龙去脉,自己本应该是在后山上弹着琴等艾叶抓兔子才对……然后摸了个过路的小灵兽……
那自己现在又是在哪儿,刚刚又是谁在搞鬼?
顾望舒小心地用衣袖遮着眼缓缓睁开。他当下手中没伞,不敢轻举妄动,适才的明彩可是刺得他眼前直泛青光,谁成想,睁眼竟是一片漆黑。
四下一丝发光的地方都没有,黑得好像掉进墨汁罐儿里。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阴冷腐烂气息,不知何处而起的水声,啪,啪,啪,带着固定频率滴落,成了这黑暗中唯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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