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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如注。

乌子虚划开火柴,点燃烟杆,注视着街口的黑洞,“开始了。”

松问童从房檐跳下,拔刀出鞘,挡在最前方,沉声道:“做好你的事。”

乌子虚拍了拍他的肩,转身走向长街另一端的尽头,身后奔腾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松问童一声暴喝,巨大的刀光平地而起,仿佛地上的第二轮月亮,酒坛摔地而碎,兵戈交接声连成一片乱麻,空气中顿时充满浓郁的血腥气。

乌子虚没有回头,他稳步走向长街对面,吐出了雨夜的第一口烟。

与此同时,城墙上下已是尸山血海。

木葛生吼哑了嗓子,“稳住!伤患抬下去!死了的就把尸体搬开!前锋火力压制!绝对不能放他们抢上城楼!”他喉咙几乎已经废了一半,仰头喝了两口雨水,抬手将一名爬上城楼的敌兵崩了个脑袋开花,他被溅了满脸血,来不及抹,咬开手榴弹就扔了下去。

敌军突如其来,守城战已经打了一天一夜,三千人只剩一千不到,武力悬殊,弹药短缺,所有人都已是强弩之末。但他必须要撑,阴阳梯今夜方才打开,他至少要捱到天明,方才能给老二他们挣得一丝生机。

如果只论胜负,阴兵暴|乱其实是个很好的助力,引敌军入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轰轰烈烈地同归而尽。但他同时也很清楚无论是守军、还是城下的上万敌兵都不是阴兵的对手。

一旦放敌军进城,最后的结果只会是全军覆没,更大的怨气被阴兵吸纳,而此时再没有能够阻挡他们的人——阴兵将倾城而出,那时等待四方国土的,将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或许诸子七家等待的正是这样的结局,以阴兵之力清剿混乱山河,以毒攻毒,彻底将天地颠覆,最后在两败俱伤之时,七家出手,重整人间。

确实是老谋深算,于七家而言,这样的确是最优解,或许于当权者而言,这也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但他不行,木葛生抹了把脸上雨水,自嘲地笑了笑,他真的不适合当天算子,他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兵痞,他不能坐视一城失陷,从此内陆腹地再无险关可守,更不能眼看着阴兵四起,从此生灵涂炭,千里白骨露于野,忘川河畔尽冤魂。

他重视家国一城一地之得失,计较同胞一老一幼之性命,他没有目空一切的肝胆,更不能六根俱净地俯视这人间。

城墙上枪林弹雨,城下守军几乎是用尸体堵住了城门,“报——!”有士兵快马加鞭而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朝木葛生吼道:“参谋长让我给您带话!城南要守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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