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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世,常遇迷障,无常子但说无妨。”住持双手合十,“悠悠数十载,距离上一次诸子齐聚书斋,已是多年前的旧事了。”

“是,上次先生去世,蓬莱长生子有事未至。细细算来,自我接任无常子以来,从未见过诸子齐聚。”乌子虚看着远处的水榭,苦笑道:“今日亦然,星宿子未至,老四也未必会来。”

乌子虚今日穿着一身古服,白衣白袜,宽袍大袖,这是聚会时的传统。而远处的水榭比平时扩大了数倍,地板上的机括打开,向外延伸开去,几乎占据了半个水塘。檀木地面上放置着七面白纸屏风,围成一圈,屏风前一张香案,一尊铜炉。

三尊铜炉已经点上了信香,轻烟飘散,屏风前各坐着一名白衣人,和乌子虚穿着打扮相同。屏风后也站立着许多人,列为一排,衣襟上绣着各自的家徽。

蓬莱长生子,画不成。

朱家长老,朱白之。

药家灵枢子,柴束薪。

乌子虚站在原地观望片刻,摇摇头,走进水榭。其余三位纷纷起身见礼,相互问候过后,乌子虚在一面屏风前坐下,从袖中抽出一支信香,点燃插入炉中。

烟雾弥漫,片刻后,乌氏的屏风后便多了两人。一位青衣判官,手持牙笏,另一位少女头梳双髻,带一张白脸面具,正是太岁爷乌孽。

朱白之见状,抚了一把白须,“今日乃七家齐聚之日,为何有酆都判官现身于此?”

乌子虚尚未开口,已被乌孽打着呵欠撅了回去:“呦,老哥哥,还没死呢?”

朱白之是朱雀一脉辈分最高的长老之一,有近千年的修为,而乌孽亦是太岁大爷,九百多年前便定居酆都,两人都算得上诸子七家中年纪最大的几位。朱白之清瘦矍铄,额心一道红纹,闻言扫了趴在屏风上的乌孽一眼,淡淡道:“姐姐看来贵体安康。”

“哪有,比不得哥哥松形鹤骨,您这一走出去,外人还当咱家是您孙女呢。”

“不敢欺姐姐辈分。”

乌子虚看着两人你言我语,悄悄松了口气,乌孽不常来七家聚会,一嫌麻烦,二觉无聊。但星宿子年纪尚幼,前几次七家聚会皆由朱白之代为出席,朱白之辈分高,又素来不喜言笑,连银杏斋主见了都客客气气。木葛生一向不知天高地厚,乌子虚担心对方言语冲撞,这才特地把乌孽请来,两害相权,朱白之总不至于和小辈置气。

乌孽和朱白之的对话一直是七家笑谈,两人都年纪太大,谁也算不清双方到底有多少岁,朱白之坚称乌孽比自己年长,不肯言语间错了长幼,乌孽更不干,被个老头子叫姐姐,听着就像鹤发鸡皮的老太婆。两人谁也不肯让步,看似祖孙辈的人哥哥姐姐地互相称呼,着实有几分好笑。

不过遍数七家,也只有乌孽敢这么撅人。她脸上带了张白纸面具,一会儿变一个花样,时而露齿一笑,时而泫然欲泣,又变出个滑稽鬼脸,朝朱白之噘嘴呲牙,热闹的不像话。

水榭中的安静被稍稍打破,气氛缓和些许,乌子虚四处打量一番,正好和柴束薪目光对上,对方视线一转,示意面前的信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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