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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一道灰影踏风而来,旋而落地,手中木杖狠狠一杵。
秦逢原正闭关潜修,此刻提前破关而出,气仍不稳,怒然喝道:“——不知各位仙友缘何贸然登我宗门,扰我修行?!”
一语喝毕,他急急调息,视线在各宗门人面上梭巡而过。
“扰你修行?”伴随着腰间佩玉相击之声,原就立于众宗人前方的堑天长老进一步上前,直视着他道:“可笑!”
他生得高鼻阔口,眉眼间挟尽风霜,犹如金刚怒目,如箭般锐利的目光直扼观世宗众人咽喉,其间又暗藏着几分快意:“贵宗弟子秦念久,斩鬼差一即满百万,缘何欺瞒首宗不报?!”
一声喝问犹如惊雷,激荡起山谷中群鸟纷飞,又圈圈回漾,直震得众人心底发颤。
被他这声如洪钟的质问镇得一怔,宫不妄眉眼间那丝残存的困意霎时消散无踪,瞠目失言道:“……什么?”
秦逢亦是一顿,面上怒色微褪几分,双眼径直扫向站在堑天长老身侧的叶正阑,视线中满是惊疑。
同样仿若惊疑地看过去的还有立于宫不妄身旁的徐晏清。如往常那般,无人发现他眼底那抹阴晦。
顶着四道似能刮骨的视线,不消他们开口发问,叶正阑便面沉如水地开了口:“贵宗先前只说秦仙尊负伤归隐,我却无意在贵宗藏书阁中瞧见了记有秦仙尊功德数目的案档……”
实是问心无愧,即使是对上了徐晏清状似诧异的视线,他也坦然无惧:“未经准许便翻阅了贵宗案档,是我之过,我自当领罚。但兹事体大,还请贵宗给出一个解释来!”
“……”听他言语间颇为义愤,再看各宗人面上厉色,宫不妄死死一攥袖口,暗道不好。
人心总难测,修者亦是人。斩鬼十万者,世人交赞;斩鬼二十万者,能称英雄;斩鬼达三十万,堪当救世主以待——但有道“斩百万鬼即成魔”的咒坎在,若有人直斩至差一即满百万,便要猜疑他是否别有图谋了。何况各宗原就对他们观世心存芥蒂,定会借题发挥……想师尊当年瞒下此事不与外人道,不就是为防今日这般?可怎么……
片刻的沉默过后,她勉强地干笑了两声:“我当是什么事呢,缘是这个。”
貌似轻松地抱起了手臂,她道:“各宗门下弟子所攒的功德数目向来只由自宗统计,本就没有应要上报首宗一说,谈何‘欺瞒不报’?况且我师弟无心无情,平生只知斩鬼为苍生,并无它意,更已自发立下誓言,今生不再斩鬼,这三年来亦都待在宗内,不曾离宗半步……”
她口吻颇缓,句句诚心,不想宗门人却完全不为所动,叶正阑亦是微一蹙眉,露出了些微痛心来:“宫仙尊仍要隐瞒么?我那日明明听贵宗弟子亲口说了,秦仙尊旧伤已愈,就要伴他再度入世除祟!”
衡间辈分较低,一直垂首立于人后,适才听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唰地惨白了一张脸,失措地抬眼望了过去,徐晏清闻言亦假意震惊地看向了叶正阑,似难以置信一般:“……叶兄?!”
秦逢眼中灼人怒意再难遮掩,倏地扭头看向秦念久,厉声喝问道:“真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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