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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正阑为人赤诚,交友只认一个“志趣相投”,他与徐晏清相识数十载,深为他极致精妙的铸剑技艺所折服,每每一得空闲,便要来寻他讨教一二——左右徐晏清为人温和,从不嫌他聒噪。
只是再痴迷于铸造之法,接连数日谈论下来,难免也教人头昏脑涨……想着稍事歇息一会才好,叶正阑惬意地大饮一口温酒,讲起了些自宗琐事聊作消遣:“——说起来,自打年前玉辉长老修成飞升,玉烟宗主之位至今尚还空悬……”
“哦?”徐晏清依旧是一袭蓝袍,仍是那副温文尔雅的君子之姿,举手投足间却更添了几分意气风发。宗主交替实属寻常,他闲闲掐诀扇弄着碳火,温声应道:“都有哪几位长老应选?”
“哪来的‘几位’……”叶正阑笑他一心扑在铸器之上,消息属实闭塞,“够格的只堑天长老一位罢了。”
堑天?徐晏清轻轻一挑眉。
有夜蛾辅助在各宗弟子间探听,他实则消息并不算闭塞。玉烟宗为玉辉长老所创,四百年间愈大愈强,终折服众宗,位列众宗之首,只是数十年前日生鬼域一役,玉烟首当其冲地折损了十数名长老,虽还有玉辉长老把持,却已显露出了些许后续无力之意。如今玉辉长老修成飞升,属实后继无人……呵,当真是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玉辉长老为人肃正不阿,那堑天长老却自视甚高,心中颇多算计,本就暗妒他们观世宗已久,日生鬼域一役中又被他师弟夺得了诛杀鬼王的大功,惹得他怀恨在心,明里便时常要挑他师弟的刺,暗中又常想抓他们宗门把柄——
听见这“堑天”二字便心觉鄙夷,他将轻蔑之意悉数藏进眼底,浅浅一弯嘴角:“堑天长老修为虽高,资历却浅,若是当上首宗之长,怕是难服众宗。”
叶正阑心里自然也清楚是这般,却碍于身份无法宣之于口,只得苦笑着摆了摆手,“虽是如此……但若是长老他近来能做出点什么成绩、立得大功,便都好说了。”
如今世道还算太平,哪来的大功给他立?徐晏清心觉无聊,抿唇笑笑以作回应,听叶正阑一拍大腿,笑了起来:“——嗨,管它呢!横竖玉烟总是玉烟。”
他虽较徐晏清年长几岁,笑起来时却十足飒气爽朗,半点没有兄长的架子,“倒是我听闻贵宗秦长老正闭关欲破关隘,届时待他飞升,该是贤弟你……”
观世宗门小而近微,一宗之主换谁当不是当?徐晏清本就志不在此,淡淡笑着摆了摆手,“哪里,我怎比得上秦师弟。秦师弟他才……”
“秦师弟秦师弟,你总是如此,三句不离秦师弟。”叶正阑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最听不得好友说出这类自鄙之辞,满不赞同地一叹,“是,秦仙尊修为至高,确实无人能出其右,我亦是向来敬服秦仙尊的,但贤弟你又不见得比他差上许多!尤其自从秦仙尊三年前负伤退隐,久未入世除祟,在民间的威望已不复从前,倒是贤弟你这几年却一跃而上,无论是在宗门亦是在民间都颇得赞誉……还望贤弟不要总这般自轻自慢才好啊!再者……”
好友一打开话匣子便滔滔不绝,徐晏清早已习惯了,只捧茶在旁静听他说着,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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