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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却是国师塔烈焰熊熊,国师一身黑袍褴褛,声嘶力竭地吼出那声:“凭什么——?!”
身后衡间欲要拽他衣袂,却又不敢,只鼓足了勇气窃声与他道:“师尊师尊,师祖又发火了,咱们快些过去吧……”
眼前却是身覆毒瘴的破道嗬嗬低吼,凭着满腔执念要去寻那一对眼珠——
身前幢幢人影,耳畔句句笑言,那般鲜亮,那般鲜活……揉起前世,掺入今生——纷乱不堪地重组进他脑内,冲入他眼底,扎入他心间,直将他的心脏拆分成了碎碎裂块,令他颤抖不已,重重地失力跪了下去。
有温热的液体自他颊边滑下,点滴落地,融雪成坑。
——是泪?
那液体却滴滴猩红。
——是血?
他跪在皑皑雪地之上,被自四面八方涌来的纷杂画面裹覆其间,眼中一片红雾迷朦,直叫他再看不清那幕幕画面中的张张笑颜。
——是血泪。
猩红滚烫的血泪自他眼中汩汩涌出,顺双颊淌下,污透了衣襟,染红了白雪,遮了他的眼……却怎么也融不去他心底的寒意。
耳际、脑中仍有狂风呼啸,声声都似嘲弄,彻骨寒意紧紧裹挟着他,使他只能怔然,只能木木,只能僵僵跪着,连哪怕一个字音都吐不出口。
——可他却忽地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自口中发出,冷却恭敬:“——师尊。”
不等他生出些许无措来,忽又有一把熟悉的、沉厚的嗓音在顶上响起,“起来说话。”
……
眼中血泪乍然干透,身体全不受控地站了起来,秦念久愕然抬眼,方才发现四周纷杂的画面不知何时已静了下来,变作了复晓堂内的景象,耳边呼啸的风声亦不知何时弱了下去,只若有似无的浅浅低泣。
一道浅灰人影入眼,须发半灰半黑,正负手背对着他,是他的师尊——秦逢。
案上炉烟袅袅,秦逢少见地并没动怒,而是十分疲惫似的,沉声道:“自今后起……你便只许留在宗内清修,不得再入世除祟。”
秦念久闻言一愣,有股股不解自心底翻涌而起,就要脱口问他一句“为何?”——却顷刻间被另一股自心间蔓生而出的虚无之意盖了过去。
他听见上一世那无心无情、冷漠至极的自己淡声应了,“是。”
……什么意思?
……为何他不得再入世除祟?
……
不等他再生疑窦,眼前景象虚虚一晃,再现出的是一抹清凉的天青,和谈君迎那略显诧异的脸,“……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听见自己依旧恃着那把淡声,漠然地与他解释,“我再差一鬼即斩满百万,今后不得再入世除祟。因而你也再无需与我结伴同行了。”
“……”面前的谈君迎忽而沉默了下去,面上表情渐渐淡化成了他从未见过的冰冷,半晌才道:“在你心中,你一直认为……我日日来寻你,执意与你同道……只是为了斩鬼除祟,好攒功德?”
秦念久怔怔看着他面上神情,忽明白了什么,却听自己淡淡反问道:“难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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