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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死之人, 反应总是要慢一些的。等他意识到那是长剑出鞘的声音时——
他划向乌行雪脖颈的手已经没了。
张狂剑意之下,乍开的万千锋芒如隆冬避无可避的寒风,扫过赵青来的身体。
他紧扎的厚袄四分五裂, 支撑身体的力道遽然一空。
赵青来双眸暴突,猛地抬眼。
乌行雪已经没了踪影,此时挡在他面前的是另一个人。就见那人个头极高, 长剑朝地上不轻不重地一抵,扶着剑柄垂眸看着他, 冷冷道:“来。”
……
来不了了。
赵青来瞬间垮塌一地,吼叫声从粗哑变得尖利,犹如哨音, 响彻整个墓穴, 带着浓浓的不甘。
不止是赵青来。
扑向那三个仙门弟子的人,也被飞窜的剑意割碎厚袄。
仙门弟子利剑直刺出去, 却刺了个空。眼睁睁看着上一刻还凶意暴涨的人骤然坍塌,倒落在破布堆里。
他们被“点召”来大悲谷时,就已经被切得支离破碎,阴怨极深,煞气冲天,本该是人人惧怕的凶物。
可当他们七零八落地滚在地上,躯体青白僵硬,遍布斑痕。头颅转了好几圈,眼睛泛着红,竭力瞪张着……
众人又有些不忍心看了。
那毕竟都曾是活生生的人。
几个仙门小弟子年纪尚轻,表现得最为明显,脸色煞白地朝后退了几步,拎着剑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最后不知所措地看向出手的萧复暄。
医梧生是花家四堂长老,类似场面见得多了,退倒是没退。但他医者本性,还是不忍卒看。也下意识望向了萧复暄。
人间关于这位上仙的传闻其实不多,因为跟他打交道的都是至邪至恶之徒。他不问福祸、不管吉凶,不会听见谁家的祈愿,也从不庇护什么。
他画像很少,神像也不多,大多都立在葭暝之野那种寻常人不敢去的地方。
其他诸如灵台众仙,画像、神像都带着笑意,春风拂世。
唯独他,不论哪尊神像、不论雕得像不像,神情永远是冷冷的,不带一丝笑。
也难怪百姓不爱在家里供他。因为乍看起来,寻常人家的聚散离合、生死悲欢,在他眼里根本掀不起任何波澜。
就像此时此刻,他垂着眸,目光从长长的眼缝里投落下去,扫过满地残肢和头颅,扫过那些怎么也不肯瞑目的眼睛,脸上依然没有任何情绪。
他扫看完,也只是抬了一下薄薄的眼皮。
赵青来他们的尖啸声变得凄厉至极,在墓穴里回荡着,留下略带悲伤的尾音。
萧复暄对那尾音置若罔闻,他拢了剑意,还入鞘里。
那一瞬间,墓穴里的人几乎都感到了不舒服。
并非出于喜恶,而是锋芒太利,料峭凛然的那种不舒服。
就像斩杀过很多东西的刀剑,就算洗干净了沾染的血,裹上玉质的壳,再衬上温凉孤皎的月色,也还是没人敢碰的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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