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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雪焕凤目灼灼,一字一顿道:“听皇兄的意思,就算不知母后究竟所图为何,也该有些猜测了。”
“……我当真不知。”夜雪权无奈道,“她的很多想法,我至今都无法理解,想来这世上也无人可以真正明白她的理想,所以她不会让任何人继承她的遗志。但她始终是我们的母后,她不会加害你我,更不会为祸重央。只此一点,你要信她,也要信我。”
他慢慢伸出一只手,指尖被青玉酒盏沁得微微发凉,摸到夜雪焕手背上,安抚一般轻轻拍了拍,“若说她真有遗愿,那便是希望你此生无所束缚,凭心而活。”
夜雪焕默然。
当年他因为春猎之事恼恨楚后,太学府结业后又赴北境驻军,与她鲜有交流。她对此也似乎毫不在意,弥留之际甚至一道口谕把他拦在了寝殿之外。
他在大寒之夜的风雪里跪到了天亮,最后见到的只有一张冰冷僵硬的遗容。
他至今也说不清当时的心情究竟是悲是怒还是恨,终究母子一场,她是要无情到何种地步,才会连一句遗言都不屑留给他?
夜雪权说他执念太深,他无法否认;尤其在逐渐能够理解她之后,才更加羞愧于自己当年的幼稚愚蠢。那些恼恨都慢慢变成了悔意,虽然从未说出口,却终究成了他心底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疤。
楚后连一句遗言也不留给他,连最后一面也不让他见,逼迫先帝不限制于他,都是因为不想给他任何束缚,不让任何人的意志左右他的未来。
他如今的确是在凭自己的心意而活,无人能够束缚于他,除了楚后自己——这个“遗愿”反而成了最大的束缚,让他执念难破,眼中所见的一切都仿佛留有她的痕迹,即便明白她不大可能在死后还掌控着局势,却仍忍不住战战兢兢,拿出十二分的警惕来对待与她有关的一切。
能成为楚缃绮的儿子,他自觉有幸;但她的血脉同时也成了他需要背负一生的枷锁,永远也摆脱不去。
——又或者说,不光是他,还有许多人一生都要被笼罩在名为“楚缃绮”的阴影之下。
“我身有残疾,虽不甘于坐吃等死,却也注定只能限于朝堂之上,而你还有更广阔的天地和无限的可能。”
夜雪权收回手,复又端起自己的酒盏,笑得意味深长,“容采,母后对我唯一的嘱托……就是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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