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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屏叙城内时已经入夜,蓝祈将自己收拾干净了,才被侍卫引着去了书房。

夜雪焕依然在案前处理着文书,他似乎也才刚刚洗浴过,身上带着些水气,只随意地披了件单衣,一手支颔,另一手握笔行文。

他握笔的姿势不同于常人,手腕悬空,抬得很高,落笔不见用力,字迹却依然遒劲,显然是很习惯于在车船之类不安稳的场合里写字,被多年军旅磨练出来的。蓝祈见过他在车厢里批阅军折,写出来的字迹完全看不出半点颠簸的痕迹,当时就惊讶过,还自己试了试,结果写出来歪歪扭扭,还被夜雪焕嘲笑了一通。

蓝祈向来心高气傲,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比常人来得容易,但在身体的稳健上却不得不认输。他练的轻匿两术讲求的就是轻巧和柔韧,而夜雪焕自幼便骑射皆精,浑身上下都坚实有力,单手就能将他抱起来,甚至能直接将他托举上马,当年带着背后那么重的伤,手中银枪都能将蛮王的颅骨捅个对穿,臂膀上的力量可见一斑。

唯有被那样的臂膀紧紧拥住,才能给他最真实的安全感和归宿感。

夜雪焕见他盯着自己的手腕发呆,大致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轻笑道:“过来。”

蓝祈乖顺地坐到他身边,然后被拥进怀里,在他胸前蹭了蹭,才将刘家原本的计划与他说了。夜雪焕有些诧异,他让蓝祈去见红龄,其实本没指望问出什么来,只是觉得蓝祈那日的言辞阴狠刻薄,不似他寻常的状态,知道他对这女人恨之入骨,让他去泄泄愤罢了,没想到竟还真能有所收获。

“竟将主意打到了西越头上?亏得刘霆这老匹夫想得出来。”

西越也是边境小国,在颐国之北,本身不与重央接壤,但因为贫弱,常年受到颐国欺压,所以只能依附重央而生,年年进贡,历代储君都会入重央为质,以表臣服。刘家原本的计划中竟将这位西越质子也包含在内,想必是没少威逼利诱他。

夜雪焕先前考虑过许多可能性,对刘家做出了各种防范,却始终没想到这位右相当真算计至深,只想着借刀杀人。

那位西越质子也是看不清局势,被刘家吓昏了头;若真让此计得逞,将夜雪焕困死在了西越,这贫弱小国哪里还会有幸存的可能。

也是可怜了这些小国弱民,战战兢兢地活在阴影之下已经极为不易,平白无故还要被卷入这些完全承担不起的风浪里,真可谓无妄之灾。

蓝祈道:“如今刘家与云雀的合作已经破裂,红龄没必要替刘家遮掩,所以应该可信。”

夜雪焕冷笑:“如此说来,西南边军也脱不了干系了。”

蓝祈刚想开口,却突然心中一动。

他盗取西南边军的虎符是在五年前,从时间上算,当时刘家与云雀的合作已然开始,玉无霜却依然给他指了这样一个考核,说明睛部与云雀的矛盾在那时就已经初见端倪。也有可能正是因为刘家的介入让玉无霜感受到了威胁,嫌隙越来越深,这才有了后来的诸多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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