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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野秋脸色稍微变幻了一下。
谢若荷看出程野秋的挣扎,脸色忽然温和了些:“你能犹豫,娘很是高兴。”
程野秋不懂:“为什么?”
谢若荷爱怜地拍了拍程野秋的手:“心思柔软,是因为不知人心险恶,自然是因为尚未品尝人世冷暖。可见你这些年没受多少苦……你不晓得,我几次梦到你出事,都把我吓醒了。还梦到过你被什么人囚禁,日日割你的血、拆你的骨,把你折磨致死……”
说到这里,谢若荷擦了擦眼睛,“我怕死了。还好、还好……”
程野秋心头剧震,怔怔地看着谢若荷。
老实说,因为儿时谢若荷一直在劝他忍耐、从不肯为他出头,自个儿只专心在药房捣鼓,程野秋和谢若荷亲近、却很难亲昵起来。
直到如今,他才真切感受到谢若荷对他的爱。
程野秋忽然不太敢想,前一世他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小洞天内,谢若荷后来去寻他,寻到哪里去了?又遭遇了什么?
程野秋缓缓吐了口气,忽然前倾,轻轻拥抱住谢若荷:“谢谢你,娘。”
他不是那个没有尝过人情冷暖的孩子。相反,谢若荷担心的那些,他都已经尝尽了。
正因为尝尽了,他这一世才更要让自己强大起来,远离那些肮脏、痛苦的经历。
可是这就面临了一个艰难的抉择……谢若荷教给他的这套名为双修、实为采补的法门,他要不要用?
……
程野秋和谢若荷母子重逢,聊了好久,直到日落西尽。
青楼虽是谢若荷的产业,但她不在这里住,倒是在山上的旧宅——也就是当年远山程氏的府上,并不招下人,只用符纸做成纸仆,要他们负责洒扫。
程野秋将谢若荷送到家门口,望着一片萧瑟的程府,眼神有些怔忡。
儿时的程府就是令人压抑、无比想逃离的囚笼,如今不过数年,这里已经破败得燕雀鸟粪满屋檐、石桥绿瓦尽青苔。
宋酒尘从上空落下来,站到程野秋身边,含笑道:“程师弟。”
程野秋回过神:“宋师兄。”
宋酒尘指了指悬浮在半空中的画舫:“我想着你今夜和伯母定然要畅谈,将画舫带到了这里。若有什么需要的,尽可从画舫中拿。”
谢若荷客气地道:“您这、这怎么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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