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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松开我的脖,叫我靠在他身上,他点了点文件:“识得几个单词?”

瞧了瞧,是英文,那真是两眼一摸黑,仿佛又回到高中被他抽背单词的窘境,他严格得要命,出于对那段记忆的惧怕,我坐直,咽了咽口水,指着密密麻麻蚂蚁字的其中一个。

“这个是a,一个的意思。”

惹得他笑,直也把我颠得颤起来,我幽怨地回头看他一眼,他笑意顿了顿,又凑来吻我。

之后,他第一次同我谈起他的生意:“这回我代替舜天去北边谈的新能源项目,是大势所趋,像宋氏这种顽固守旧的企业被吞并,亦是大势所趋,不是舜天,也会是别家,我知道你母亲与宋氏的关系,所以请你不要怪我之前没有跟你说,不过现在也好,宋氏翻盘了。”

叁言两语,似很轻巧,但股市风云变幻,绝非儿戏。

我面色有点凝重,他不知从哪儿变来的西西弗,摸摸我的脸:“我忘了你还是个孩子,不该卷进这些糟糕事里,我以酒谢罪。”

谎容堪不破,我只看见面前这人两条眉,两只眼,一管鼻,嘴一径弯着,是活生生的,有温度的。

抛却我们的仇人关系,我忽而与他有了点隐秘的同病相怜。

我因阿森受制于妈,他因身份受制于周家,日复一日,做世上的行尸走肉。

我趁酒意问他:“为什么甘愿做周家的周朗?”以他的势力,去瑞士做“塞莱斯汀先生”不是更潇洒。

他眯了眯眼,给出与我曾猜想的无二致的答案:“执念害人,幼时只知道做′周朗’能保命,一个劲儿学做他,后来再想出来,发现早成地牢枷锁,死死困住,再出不来了。”

肩头渐沉,他靠着我几欲昏睡,眉头还紧锁着,仿佛很痛苦。

之前我那番戏言,不过是觉得他自比西西弗,认为某些东西生来便为巨石,越滚越大,压得他喘不过气,偏生又被迫举着,所以刻意说来逗他。

他当时虽是笑了,但也不过是笑我无知小儿痴言妄语。

宋抑私下见了我一面,宋氏大获全胜没有令他满面春风,反倒萧条下来,他咳嗽着递来谢礼,一份给我,一份给妈。

他厌恶宋家,我知道,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替同父异母的弟弟——早定好的宋氏继承人把持宋氏,甚至牺牲良多。

他苦笑。

我恍然大悟,人人都是西西弗。

到回周家那天,我都在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剧本,原朱丽叶替身演员或以受伤退出演出,苦了我只能死记硬背。

所以当我将礼物递给妈,她一掌打下来时,我想到的只是,朱丽叶在与罗密欧夜会的第叁幕里,说了什么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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