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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顿下来,转头看童上言,见他抬头看自己一眼,又很快把头低下去。

殷棠丰浅笑一下,还愿意听自己说话就好,于是继续道:“小时候的事情,我很多都记不大清了,但很奇怪,有几件,我却一直记到现在。

其中一件,是爸妈为了我,和掌门爷爷吵架,搬出了擎山派;另一件……就是爸妈为什么会为了我和掌门爷爷吵架。”

彼时殷棠丰不过六岁,正是男孩子调皮爱闹的年纪,他在擎山派长大,长相好、天赋高、脑子也灵活,是同龄人里的孩子王。

殷齐峪这一辈,除了拜在掌门这一支下的七个同门,还有拜入其他师叔门下的同辈,一大门派的人都住在一起,孩子们也都一块儿长大。

本来该是一团和气,但也难免会有高下相争,尤其小男生,练功比不过殷棠丰,学习也没有他好,胜负欲上来,口不择言用命格中伤殷棠丰。

一次两次或许没什么,但日积月累,恶毒的语言如附骨之疽,彻底刺激了殷棠丰骨子里的暴戾,才几岁大的孩子,以一敌三,把同龄的小男孩打得鼻青脸肿,哭着回家喊爹妈。

孩子们的父母有同门之谊,顾念情面不好理论,最后便假借请掌门教导孩子为由,把事情直接捅到了殷齐峪的师父那里。

理论来理论去,最后殷齐峪夫妻便搬出了擎山派,决定再不过问玄门之事。

搬离从小长大的“家”,对那个年纪的殷棠丰而言,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他很害怕是因为自己做错事情,连累父母被“赶”出擎山派,惊惧交加之下,发了三天高烧。

母亲魏媛万再三安慰,反复保证这事无他无关,殷棠丰的病才好转起来。

然而事后,殷棠丰却已经在心里默默认定,自己的命格会连累身边亲近的人,甚至在父母过世的时候,他一度认为是自己的命格害死了他们。

要不是魏超启夫妇那时对他悉心照料,他很可能一时想不开,做出无法挽回的极端举动。

十几年过去,现在的殷棠丰已经成长为足够强大的男人,他清楚自己的命格,愿意面对它、接受它,也学会了……对抗它。

“小童,我们无法决定自己的出生,也不是我们要选的这破命格,这些……不是从来我们的错。”殷棠丰走到童上言面前,等童上言抬起头看向他,才继续说,“我们都曾独自背负这段命运,但从缔结命契那天开始,我与你,命数相连,气运相交,此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不再需要一个人承担所有痛苦,你有我,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

不等殷棠丰说完,童上言猛然扑到他身上,双臂紧紧环住他腰身,整张脸埋在他腹部,好像钻进沙洞的鸵鸟。

过了片刻,抵在腰腹上的毛绒脑袋开始抽抽搭搭,一边哭还一边委屈:“老板,我……我原来不是被丢掉的小孩,不是他们不要我,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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