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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势为何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将士们心里都有数——安王增派人手看守粮草,粮草还是被焚,但在此之后,安王机智应对,并未造成动乱。虽然陈州粮草欠缺,从外地征调就是,可所谓的钦差是怎么做的?
先是罢免了有勇有谋身先士卒的安王,这也罢了,让周将军或者苏州牧暂代也可。谁知他竟然扶持对战事一窍不通、有点风吹草动就往人背后钻的三皇子当主帅呢!
临阵换帅,又将粮草被焚一事闹得人心惶惶,还调不来新的粮草!
这不是胡闹嘛!
陈州驻军撤退至云州,将士们都心怀愤怒,对傅忆这位钦差并不服气。周墨与苏论商议之后也觉得不能再任由信王胡来,权衡之下,决定豁出去违抗君命的风险,重新拥立傅思为主帅。
楚国已到七月,傅思初七日的生辰在即,他就要满十九岁了——七月七日,对楚国来说并不算个特殊的日子,傅思往年在蜀州,也有官员为他送礼贺生,不过都是场面上彼此敷衍,傅思觉得过与不过,没什么差别。
但今年不一样。
两个世界的时间进度错开越来越多,商榷还没过完六月毕业季,傅思这边已经是气候炎热,晚上脱下盔甲里的里衣,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傅思心情也像天气一样燥热。
钦差指示的战略完全不符战况,楚军接连失利,将士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弟亲友白白送死,在周墨倡导下,数万将士联名血书,打算送到京城,求皇帝收回让信王为钦差的成命。
在联名上书送往京城期间,傅思从软禁中放出,屏退众人,质问傅忆。
“陈州陷落,你是故意为之。”
没有怀疑,而是陈述的语气。
“不错。”傅忆直接承认,笑容瘆人,“见到城破那一天的情景了吗?留下来殿后的将士,来不及撤退的老弱病残……他们都葬身在陈州城里。
被砍下的手脚蜷曲在地上,渗出的血把土地染成浓黑的膏状。大火过后,雕梁画栋亭台楼阁都成灰烬,那画面真是妖冶至极——”
傅思一拳揍上去,傅忆癫狂的语调戛然而止。
这一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重,傅忆脑袋嗡嗡作响,站不稳,跌坐在地上,勾起一个带血的笑容仰头看着傅思,“我可是钦差,你不怕皇帝怪罪?”
四下再无他人,傅思怒喝:“疯子!你们全是疯子!”
按照傅思对康元帝的了解,皇帝一心想为傅忆铺路,让他做钦差就是要让他赢得军心民心。纵然他现在弄得一团糟,皇帝也不会轻易放弃。
傅忆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也不站起,只是背靠着圈椅。
“你才知道我是疯子啊?”那一拳打得太重,傅忆说话牵动嘴角都觉得痛,他忽然想到,曾经有一个人会用冰块敷在他受伤淤肿的地方。指尖的温度让冰融化成水,冰凉湿润,就像他眸子里那汪蓝色,一声“小孩”包容了他所有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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