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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字诛心,康元帝跌坐在地,没了半分帝王威势,不住喃喃:“怎么会是仇人!阿信是爱我的……我有苦衷,我不灭草原,如何为帝?我杀了草原全族,但我爱他啊,我要留他在我身边,荣华富贵共享江山……他为什么要死!草原不再,但他有我啊!还有我们的儿子啊!他甚至没有看儿子一眼……我把天下都留给我们的儿子了,他为什么要死!”
住持冷喝打断他的胡言乱语,“那是你的儿子,是你所不屑的蛮族女人的儿子!就算你封他为信王,就算日后天下尽归其所有,于明月信而言,毫无意义!外甥再亲,也不是儿子!”
“你胡说!忆儿就是我与阿信的儿子!他眼睛像极了阿信!”康元帝眼睛被怒火烧得通红,翻身而起,死死攥住对方袈裟前襟,“你恨我杀了那个女人,所以这样说……忆儿乖得很,他认阿信为父,日日供奉,他就是我和阿信的儿子!日后,万里江山,都是他的!”
住持没有反驳,只是冷冷发笑,“但愿他能如你心愿!”
这笑容冷冽而意味深长,康元帝颓然失力,喃喃道:“朕把天下都给忆儿,阿信就会原谅朕了。朕已厉兵秣马,一年、至多一年时间,天下一统。不仅草原故土,整个天下,朕都送给阿信……他会原谅朕的……”
住持见他癫狂至此,摇头叹道:“穷兵黩武,徒添业障。纵使你不惮报应,非要一意孤行,虽有兵马,良将难求。养尊处优多年,你难道还能御驾亲征?或者,让你心爱的信王去战场厮杀?”
康元帝沉声道:“怎能让忆儿涉险?留傅思在京,本就是为忆儿避开风头,抵挡明枪暗箭。朕一声令下,他不敢不去替朕、替忆儿,打天下。”
“你倒舍得,心也够狠。不怕逼至绝境,此子反噬?”
“若无反心,尚可留他回去蜀州;若胆敢觊觎皇位,非嫡非长非贤的孽障,留他何用!”
天边轰然炸开惊雷,傅思恍若未闻,愣怔僵硬。
难怪先前宴会生乱,父皇不问青红皂白便将他拘禁,丝毫不怀疑傅忆,原来一切都是为了爱子!
从头到尾,他只是傅忆登临大位路途上的一块垫脚石。
若硌脚,就除去。
哪有什么骨肉之情,都是算计,都是利用!
康元帝语罢拂袖离去,住持在禅房中继续打坐,室内无人,他却说:“有怨有恨有疑有惑,不妨当面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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