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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担忧什么?”
街边还挂着几盏灯,江时卿停在了亮光处,一双眼眸直落在他身上,柔得生水。
袁牧城躲不过那双眼睛,纵使藏身于黑暗处,映在那双眼中时却像是站在了暖光下。
或许江时卿眼中的他,一直都这么明朗。袁牧城想着,不自觉地就朝他走近了。
江时卿伸手抚上他的脸庞,那双手特意捂暖了,在夜里尚有余温。
“不想说可以不说的,我只想陪你一会儿。”江时卿浅笑,只陪他站着。
袁牧城突然就卸了心防,将那只很快就要被吹冷的手捂在掌心,说:“左右都是陛下的血亲,可大战开场,必有一方伤亡,我知道陛下很难,周侧所有扶持他的人好似都在偏心别处,他们有的要为谷首领平反,有的要让颜氏认罪伏法,更甚者想的是借他掌控朝局,却没有一个人会去想着替他做什么……包括我。但出于私心,我又希望坠江案的真相能大白于天下,我没什么大仁大义,只是觉得已经有太多人为此做出牺牲了,谷首领一家乃至当年的暗卫队伍、还有宋韫、庄主、姜太尉……他们本该是无辜的。”
“淮川,他们就和我阿娘一样,分明就是无辜的,可我却忘了,陛下也是无辜的。”袁牧城微微耷了头,声音渐渐沉下来。
“可我的骁安也是无辜的。”
江时卿想拥抱他,最后还是踮脚将他垂下的头按到了肩膀上。他想在四下无人又凄清的夜里,给袁牧城一个依靠。
袁牧城靠过去了,寻见了能让他获得安抚的味道,耷垂的尾巴终于翘起来晃了好几下。
江时卿说:“你之所以无法在陛下身侧,是因为多年都在北境保疆护土,才回阇城便助力清剿冯氏逆党,而后又出战西境,收回了萦州,这些不仅是以靖平王府或暄和军的名义所做出的贡献和牺牲,更是你以袁牧城的名义打下的战果。这不代表你没尽心尽力,这些伤痕都是你出生入死的证据,为了大黎,亦是为了皇位上坐着的刘氏一族乃至陛下,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况且,今日他面临的困局和做的选择与这一切都无关,所以你不要自责。”
袁牧城依旧搭靠着他的肩,热意自露在风中的后颈处窜逃,江时卿留意到了,便用手抚着那处,替他挡了风:“陛下会不怨不尤地帮助庄主,选择舍弃颜氏,何尝不是在替自己寻找一份心安,若要他一直怀揣着对兄弟的愧疚,又负担自己不愿承受的重担,不就和被锁在御州的袁骁安一样吗?他既已做出了决定,我们唯能做的就是尊重和等待,若能看到一个解开心结的陛下,我想,不论是当年的袁牧城还是现在的袁骁安,都会替他开心的。”
江时卿懂他又爱他,袁牧城想着,留恋地靠在那人的肩头,觉得有些高兴,更甚至连那人在冷风中的簌簌发抖都觉得可爱。
江时卿冷了。袁牧城感受着那身躯的细颤,仅想着那人偷偷吸着冷气,却还努力踮脚给他依靠的模样,就咧嘴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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