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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牧城轻笑一声,转而拿了案上的卷宗,边翻看边说道:“既然崔承已经死了这么久,为何那人又要突然把他的尸身抛在每隔几日便会有人清理的水井里呢,他这么做,不就是想让崔承的尸身快点被发现吗,如果抛尸的人还在国子监里,那他抛尸完后还留在国子监里坐以待毙干什么?”
陆天睿想了想,答道:“要么是他无路可去,要么是他有十足的把握保证自己能置身事外,要么就是他另有所图。”
“我更倾向于最后一种说法,”袁牧城说,“所以等他做完自己想要做的事,自然也就不会希望继续被关在里面了,不过至于他想闹出什么事,我可就猜不准了。”
“这事不好说,不过我确实觉得国子监里头关着的人有问题,”陆天睿神色肃然,“有个喝了井水的那个监生,你还记得吧?”
“有点印象,”袁牧城停了手中的动作,问,“那人叫胡晌?”
陆天睿点了头:“他今早便在国子监里嚷嚷着昨晚见鬼了,人瞧着约莫是快疯癫了,所以午时我让太医院的人去了一趟,眼下那人用了药已经睡下了,可随他一同闹起来的其余几个监生却不停不休,声称禁军将他们和凶手关在一起,是在折辱他们的名誉。”
且先不论胡晌是真疯还是假疯,但文人也应当深谙三人成虎的道理,选在此时骚动不安,难免造就一群乌合之众。
说着,陆天睿又叹道:“其实抛尸的时间基本可以确定为是井水发臭的前两日内,此事若闹不起来,本来只要问清每个人那两日的行踪,只要没有嫌疑便能把人放出来,可那几个监生偏要闹得人人自危,这倒是挺符合凶手抛尸后又想引人注目的作风。所以我打算再等一日,看看他们明天会有什么动静。”
“那明日大将军记得捎上我。”
袁牧城侧坐在桌沿旁,转头对着陆天睿说话时,目光总是会无意扫到屋内挂着的那张弓。
他依稀记得,上回他细观过那弓,弓臂虽坚实但弹力不足,弓弦的韧性又有些过度,算不上好货色。所以他想不通,陆天睿为何会在这里放这样一把弓。
于是他便问道:“我瞧这弓摆这儿许久了,有什么讲究吗?”
陆天睿笑道:“没什么讲究,这弓原先是放在我府里的,但平日里我事务忙,没空擦拭,便干脆带到这里来了,这样我有空闲时便能取下来擦擦。”
“听着这弓还是个宝贝,”袁牧城冲他抬了抬下巴,“不交代交代?”
“你这小子够爱凑热闹的啊,不过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都是家里头那点旧事,”说着,陆天睿站起身,把弓取了下来,握在手里,“这弓是我姨母自个儿摸索着做出来,送给我表弟的。”
袁牧城问:“怎么不曾听陆大哥你提过这个表弟?”
“我们失散近十七年了。头一回见他我也才十五,说起来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离我们俩认识还远着呢。”
陆天睿抱着那弓,坐下后接着说:“我那表弟当时才七岁,是姨母从风月楼里赎回来的。我姨母从小便觉得女子也该有不被锁在闺阁中的自由,于是就学着自己经商,开了家布庄。祖父祖母开明,也便由她去做。因着风月楼的女子常到她那布庄里选衣裳,她便与其中几位姑娘熟络了,后来从那几个姑娘嘴里听到楼里有个打杂的小子,常被客人欺负,她便直接把那孩子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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