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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他关得严严实实,屋外月光照不进来,唯有一盏烛火,将灵位照得明亮至极。
郁郎中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又想起那书生的话。
“恩人中了毒之后就昏昏沉沉的,他知道医不好自己了……”
“但他后面一直念叨着几个字,有时候是他自己的名字,有时候是含糊不清的另一个名字……再然后,就是他难得清醒时,交代家父做的事了。”
“前辈,恩人是因我们而去,你心中怎样骂我们都是应该的……可是,恩人他是想回来的。”
他是想回来的。
郁郎中忽然又笑了一声,慢慢拆开自己带的那包东西,里面红张喜字,婚书泛旧,喜服却叠得如新的一般。
当年……
他们吵架之前,已经定了亲事,决定在买了屋子之后就找个良辰吉日办了。
没有亲朋好友也罢,没有祝愿也好,他们有彼此就够了。
可惜那一架吵得太厉害,他们忽然谁都不愿意低头。
郁沉秋有事要走,走前其实是想见他一面的,可惜他拒绝了。
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时,他还在想,总有一天师兄会后悔,就像以前一样来找他。
“哪成想,后悔的竟是我。”
郁郎中展开婚书,慢吞吞地念着:“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织。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此乃俗世夫妻之约,管和风、郁沉秋,不以俗世之约为念,却以白头偕老为愿,立此婚书……”
“师兄。”郁郎中将婚书合上,“我不喜饮酒,想来你也不喜。”
“若是早知如此……便该我去找你,若是早知如此,当年就该见你一面。”
“我任性多年,都是你惯坏的。你走后,我本后悔了。”
所以才做了婚服,想等郁沉秋回来成婚,也当自己服软了这么一次。
可惜他没等到。
可惜他这些年太懦弱了,因为当年一次失望,便再也没有勇气往前一步。
“师兄啊……”
郁郎中笑了笑,慢慢解开自己外袍,这衣服并不好解,好在他也不急。
错过十年,如今也不用急了,他们不会再分开了。
十年前的锦袍落地,十年前的婚服被他拽起,苍白的手落在婚服之上,在微微颤抖时,大红喜服展开披在他身上。
郁郎中一点一点给自己系好,木盒里装着师兄遗物,眼前摆着师兄灵位,空荡荡的主屋里还没来得及买些陈设,唯一的色彩便是大红喜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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