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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韶的眼中露出一点迷茫来,砚方好像来过了.......
他来了吗?还是没有?
再次搜寻记忆,却记不清楚。梅韶只模糊地想起有那么一片温柔的月光笼罩了自己,就如当空的这片一般。
他甩了甩了头,往井边挪过去。
这个时候想要洗漱也没有热水了,他将就着打了些井水冲了一下。
兜头而下的冷水很快冲掉身上的黏腻感,寒意从肌肤滑过,梅韶打了个寒战,过了一会,冷过的身子稍稍回暖一些,他漠然地披上衣服,又进了屋子。
再没有半分睡意,梅韶穿好衣裳,点了桌上的烛火,就这么撑着脑袋看着跳跃的火光放空。
不知过了多久,烛芯爆了一下,梅韶稍稍缓过神来,迟钝地放了撑麻了的手,却一时抽筋,打在了桌角上。
阴疼从指尖猝然漫开,梅韶反应过来,木然地揉了揉手,眼珠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瞥见了桌子上的一封信。
是李安从平都寄过来的密信,估计是自己和孟烨喝酒时送来的,剑十六便放在了里屋的桌子上。
他动手拆了信,迟钝的脑子稍稍缓过了过来,借着火光,看清了信上的内容。
每隔一段时间,李安会将平都的重要变动写信告知他。
信中写了户部和工部离都后,张九岱在平都的势力日益壮大,白秉臣原本的不少手下也倒戈过去,这次刑部尚书已经被张九岱说服,投奔了他的阵营。
明面上,张九岱已经尽收了五部尚书,而白秉臣已经完全被架空。
从赵祯登基时,两相各掌三部尚书的平衡局面,已经在白秉臣不在平都的这段时日被彻底打破。
梅韶皱了皱眉头,他知道按照白秉臣的心思机巧,想要把这样一个均衡的局面维持到死并不是问题,而如今平都的制衡已破,是否是他在暗中布下的棋局呢?
可他如今并不在平都主持大局,手下只剩下一个吏部,怎么在平都和张九岱斗呢?
梅韶翻了页,第二张纸只写了一句话:白秉臣命工匠暗中修建陵墓,户部上书言及建造奢靡,引起朝野震动,纷纷上书弹劾。
梅韶的指尖轻微地抖了一下,他酒一下子就醒了大半,宕机的大脑一下子似是被泼了凉水,从里到外都清醒了个透。
他为什么要修建陵墓?
他......要死了?
捏着信纸的手慢慢收紧,梅韶恍然觉得这是个自己酒醉后的梦,可手心的疼痛却及时地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想起白秉臣去了沧州,没过多久又来了燕州,这本不该是他一个身居高位的人来的,而陛下也不可能让他放弃了朝中基业,就这样在外头晃荡了将近半年。
可陛下同意了,而白秉臣对于张九岱揽权的行为也没有半分抵抗,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要死了?
梅韶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打开了已经被自己攥成一团的纸张。
是户部上书的,是白秉臣安插在张九岱手下的户部带头弹劾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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