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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千棠语气骤然平和下来,又跟他一笑,说:“单帅的教诲,千棠都记下了,剩下的鞭子,等我好些了再去领。”
单池留紧盯着他,好半天没说话,突然开口:“你是觉得那些对你来说不公平?”
路千棠情绪平稳,缓缓说:“的确不公平,不过我最近才明白这个道理。”
单池留眼神凌厉,问他:“那你说说,什么叫公平,这世上有什么是公平的?”
路千棠越挫越勇,竟然不大怕他了,语气里也带了些咄咄逼人的味道,说:“比如路千棠是一个人,不是谁的附属品,也会有人的情绪,放下什么拿起什么没有那么容易。”
他说着神色越发嘲弄,又说:“让我进京西营的时候我十七岁,如果我爹还活着,我应该还跟着他习武读书,怎么都不会是被人践踏的没有半分尊严,我只有一条命,不拿命赌我还能拿什么赌,好不容易爬上去了还要被骂以色侍主——”
路千棠突然咳了起来,连带后背疼得不行,才扶着桌案自己又缓缓坐下了,言辞不再激烈,他眼睛有些灰蒙蒙,垂头道:“世伯,我就算一无是处,但我这么拼命,就是为了得到你们的认可……我活得也很累。”
路千棠从单池留那里回去后一直恹恹的,后背包扎好的伤口都裂开了,血糊糊的触目惊心,重新上药时身上不住地冒冷汗,根本挂不住药,只好叫军医煎了安神药叫他喝了,昏昏沉沉睡下后才算是能好好敷上药。
秦欢翎在营帐外急得乱蹦,瞧陈宣出来忙上前问:“他睡了?”
陈宣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应了一声,说:“吃了安神药,没告诉他,不然他肯定不吃,你别说漏嘴。”
秦欢翎唉声叹气好半天了,这会儿又叹了口长气,说:“瑾王殿下要是没走就好了……”
陈宣扑哧笑了一声:“你不是讨厌那位吗?你也中他的妖术了?”
秦欢翎赶紧示意他噤声,说:“别胡说八道,只是这样一比,那位殿下好歹不打人……”
陈宣不以为意,说:“殿下在也没用,别说是殿下,就是陛下也要让单帅三分,他要教训人,还用得着看旁人脸色?”
秦欢翎啧他一声,说:“我知道,这不是,那什么……好歹能让他高兴一点吗……瞧他脸色一直不好看,那位也不知道是不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
陈宣突然停了脚步,说:“说起来,单帅怎么单单跟他过不去,就算是得罪了什么,也不至于跟个小辈这般计较吧。”
秦欢翎挠挠头,说:“这……我也不知道啊。”
陈宣瞥他一眼,又叹道:“有的熬呢,还有四十鞭,别等那位一时兴起,又拽过去挨打怎么办?身上好利索还得一段时间。”
正说着话,突然有个小兵跑过来,要往路千棠屋里去,被秦欢翎伸手拦下了,问道:“什么事?将军刚睡下,别去打扰。”
那小兵一拱手,说:“是单帅叫人过来传话,说剩下的四十鞭……”
人家还没说完,秦欢翎立刻嗷了一嗓子:“干什么!刚上完药,再打就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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