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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千棠的衣摆和靴子上都是粘稠的血,他半蹲着,手里捏着一把小银刀,手起刀落,面前跪着的太监惨叫出声,随着翻飞的刀片飞溅起一片血肉,那人肩上立刻露出一处白骨。
路千棠已经着急了,这是最后一天,这些人都已经被他片的差不多了,就这个太监格外嘴硬,来来回回的不是骂他无耻,就是喊冤叫屈。
路千棠把他两条胳膊都快剃空了,这太监晕过去好几回,都叫用冷水泼醒了,只是瞧着用处不大,是个硬骨头,又上了好几次烙,还是闭着嘴什么也不说。
路千棠扔了刀,身侧的狱卒忙递过来一方温热的巾帕,说:“大人,歇一歇吧,没日没夜的审,自己也吃不消啊。”
路千棠擦了手,又把帕子放回去,说:“不审了,我们聊聊天——你们都先出去。”
等人都出去,牢房空了下来,那太监哼哧哼哧地喘粗气,哑着嗓子跟他狞笑:“我知道,你算什么大人,审不出来,你也没命了,反正我是要死的,拉着大人一起,也挺好。”
路千棠也跟他笑:“知道的不少,不过嘛,我这人无牵无挂,死也就死了,也不会累的谁为我哭——”
路千棠顿了顿,真摆出聊天的架势,说:“不知道公公你,若是死在菜市口,有没有人替你收敛尸身,为你掉掉眼泪啊?”
那太监神色警惕起来,呸了他一口:“有没有跟你有什么关系?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狗,够到了御前还真把自己当个主儿!”
路千棠也不恼,笑说:“对,我是野狗,公公比我强,在都槐里有个开脂粉铺子的、六十二岁的老母亲,还有个十七岁的妹妹,妹妹生的真是好看,嘴角还有颗痣——对了,旁人都说那是美人痣,怪不得惹得姚家的小公子都要常去脂粉店光顾呢。”
路千棠点了点自己的左侧嘴角,像是告诉他那颗痣长在哪里,又说:“公公估计不知道,我这个人,比较记仇,既然我的命要折在你手里,那多拉几个人垫背也不是不可以的,我大不了叫打死在午门外——不行,妹妹才十七岁,又生的好看,死了可惜了。”
那太监目眦欲裂,瞪着他“你”了半晌也没下句。
路千棠哐地晃了一下刀,说:“公公不爱听啊,那不说这个了,公公死后这都是身后事,不必伤神——那我给你说说别的,我当学徒时听过几出戏,里头有几句唱词实在好听,我学不来,但是可以念给你听听,毕竟我们就是前后脚的事儿,多聊两句。”
那太监剧烈地喘着气,路千棠也不管他,说:“我记性不大好,就记得什么‘一双玉腕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嚼’*——你别这么瞪着我,你妹妹的命运都是你给她挣来的,我还有半天好活,不过半天也够替你安排安排了。”
那太监猛然向前一扑,路千棠抬脚把他踹了回去,站起身睨着他,说:“公公应该知道,将死之人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你不让我活,我当然叫你死也不安生。”
那太监嘶哑地叫了一声:“你们!都是无耻之徒!宫城里养出来的都是渣滓!欺市霸女的勾当竟然也出在天子手底下!”
路千棠蹲下身,说:“所以,公公识相一点,横竖你都扣个谋害储君的罪名,你死了,你的家人会好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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