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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出了殿,内侍便止了步,路千棠随他走了一截,快到第一道宫门时单池留突然说话了,只是没有回头看他:“你觉得总旗到千户,你算是走了几步?”
路千棠愣了愣,本就提着心,动了动嘴唇,一时答不上来。
单池留笑了一声,转过头眼神如刀:“看似一步登天,实则顿足不前——宫墙下只能养出宠物,却养不出凶兽。”
路千棠心头一跳,叫了一声:“世伯……”
单池留一抬手,说:“不必害怕,不是训你,只是没坠过崖的鹰,是学不会飞的——就送到这儿,回去吧。”
路千棠被突然袭过的北风刮得一阵鼻酸,端正地跟他行了礼,半晌没有直起身。
两天后宫里摆了宴,算是给几位将帅接风洗尘,宫城内丝竹不歇,宫城外兵甲肃陈,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顿送行饭,吃完就要来一出兵临城下的大戏码。
梁王在梁衮边境待了这些年,心里怨气不小,自认为自己身负军功比久居深宫的储君要强得多,却一根筋地想不通自己为何不受官家待见,不说从未高看自己一眼,反而招了几支兵压在郢皋,不提防外人,反而提防自己的亲儿子。
但单池留捏了一支凉兖兵,饶思幸特意遣了亲卫军回来,傻子都能明白官家是什么意思,萧怀鸣再多愤懑只能憋着,他对手里的梁衮军再自信也不敢随便开罪这两位。
这场宴会算是安稳地开到了底,赴宴的来客都陆陆续续离了席,官家说身子乏了,早就回去歇息去了。
萧轻霂刚踏出大殿的门槛,就听见后面一阵骚乱,有内侍扯着嗓子喊“走水了”。
雁竹拉住正慌忙往后头跑的小太监,问:“哪里走水了?”
小太监一脑门汗,跟萧轻霂行了礼,说:“回殿下,是一个偏殿烧了起来,离这里不远,烧得厉害,火光都奔起来了!殿下不要久留,马上就烧过来了!”
那小太监说完慌慌张张又行一礼,忙去帮忙灭火了。
萧轻霂狭长的眼尾颤了颤,有些没放下心地说:“顺妃娘娘离得远,应该没事。”
雁竹说:“殿下放心,看这火光离这里不远,庆顺宫偏着,定然没事——只是我们这里有些危险,我们快些离开才是。”
火势蔓延得极快,大火熊熊,整个宫城乱作了一团,太监扯着嗓子喊“救火”,宫女的哭叫声掺在里头,随着燃烧的噼啪声显得格外可怖。
京卫军忙进了大殿请赴宴的贵人们离开,说话间火势已经蔓延了过来。
当值的京卫军忙着护各位贵人的驾,又慌着回头救火,路千棠站在大火外浑身发抖。
他手里提着灌满了水的木桶,却手抖得洒了许多出来,人像是钉在了原地,怎么也没法向前多走一步。
萧轻霂刚被雁竹从乱七八糟的大殿里护出来,侧头就瞧见那个与慌乱场面格格不入的人影,又叫雁竹原地等着,折回头去拍了他一下。
萧轻霂自认为没用力,却把人吓得木桶摔在地上,一桶水哗啦沁湿了地面。
萧轻霂看他抖得厉害,又看了看通天的火光,伸手捂了他的眼睛,把他往怀里一带,说:“小孩子大晚上不要玩火,小心遗溺*。”
路千棠干脆闭了眼,一动不动地任他揽着。大火像是烧断了哪段屋梁,轰然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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