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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今夜的梦不同,那些画面明明纷繁而杂乱,却又太过真实,梦中似乎有人笑得得意张狂,又似乎有人哭得肝肠寸断,渐渐的那些人声、车马声、哭声、笑声交杂在一起,吵吵嚷嚷让人心烦,而他就像一只困兽,在光怪陆离的梦境里四处奔逃。
他不知道自己在躲避什么,只想着一定要离开这里,于是只好不断地往前走……
往前走……
下一瞬,世界又陡然安静下来,视野中尽是一片白皑皑的雪,而他看见了一扇朱红色的门,以及那个在漫天飞雪中跪了许久的小小的自己。
“求你们……”
——是谁,在哭?
“求求你们……”
——是谁,在哀求?
渐渐的,他恍恍惚惚地回忆起来,那年的雪下得很大,几乎冻得生灵灭绝,而那大约是一整个冬天里最冷的一天。清晨,当那扇朱红色的门徐徐打开时,他满身白雪,扬起头用几乎快要冻僵的声音颤抖地哀求道……
“求你们救救我母妃,她……她还……没有死……”
“求求你们……”
刹那间,强烈的绝望将阿细从梦中惊醒过来,迫使他陡然睁开了双眼,胸口如同缺氧一般剧烈地起伏着,而那双明澈如琉璃般的眸子里,此时竟是一片暗沉,那是一种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的深邃,如同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朝阳的暖光从半掩着窗缝里照了进来,依稀可见微尘在光下慢慢地漂浮飞舞,也照亮了床角的柜子,一只他睡前喝空的药碗正静静地摆在那里。
可是阿细并未像往常一样起身,而是定定地望着床帐的帐顶沉默了很久,呼吸亦随之渐渐地平复下来,然而许是又想起了往事,下一瞬,汹涌的情绪忽然便失控了。
纵使时隔了这么久,梦中的一切却好似就发生在昨日,那些伤痛怎么也无法愈合,稍稍一碰就又血流不止,逼得他紧咬着下唇,伸出一只手遮住双眼,似乎在用力地忍耐着什么。
窗外阳光正好,而这世上的光亮再温暖,偏偏永远都照不见人心的阴暗。二十一年前。
苍狼国力日渐强盛,反观大夏却逐渐衰落,贪官污吏遍地横行。
不过虽然如此,好在大夏的根基稳固,朝中也还有贤臣良将死死撑守,所以那时的封鹿野一战原本是可以胜利的。可谁知那些王公贵胄为了争权,竟是全然不顾临阵换将的大忌,明里在朝堂上唇枪舌剑,寸步不让,暗里在背后污蔑陷害,阴损至极,最终强行将当时已在边关连守数月,做足准备只为了这最后一战的李宗显调了回来,以至大夏兵败,连退数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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