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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点点头,便并肩一起上了船。

船家常年在码头摆渡,对这一带水路甚为熟悉,尤其见着他们穿着临渊剑袍,总是热情地和他们聊着话。许是快到家了,几个师弟与他聊了几句,很快就热闹起来。但孙夷则说是要去船头望风,便持剑站在了外边。

江风拂面,思绪流转,孙夷则从随身携带的佩囊中翻出一只陈旧的草编雨燕。

很小很小,只有他小半个巴掌那么大,草色退尽,一眼看过去都是衰败,都是苍凉。

这是薛闻笛留给他的最后一只雨燕。

“小年,你以后有事,就用这只雨燕找我。”

十年前,薛闻笛将他留在临渊,交给他这只燕子。

“我施了术,任何人都不会发现它,你可以放心让它传信给我,我收到便来。”

那时候,薛闻笛要远赴苍州,与那边的正道同盟会合,围剿魔都右路,自己当时年少,修为尚浅,不能与他同去,二人短暂一别。

孙夷则至今都记得那是个倾盆大雨的夏日午后,薛闻笛披蓑戴笠,站在檐下与他说话。雨水顺着斗笠的边缘串珠似的滚落下来,连成条条水线,砸在他脚边,溅起无数泥水。

那天风雨实在太大了,大到满心凄苦不能言,大到十四岁的孙夷则以为薛闻笛再也不会回来。

那张爱笑的脸藏在乌云密布下的斗笠之中,直到现在,孙夷则都没有办法清晰地回忆起,那天薛闻笛的神情。

但是现在,他得做点什么。

孙夷则面对着浩荡江水,将那只雨燕握于掌心,低声呢喃,而后松开五指,见它乘风而去,扶摇九万里,直奔岁寒峰。

“薛谷主,换成是你的话,你一定会是那个能在雨夜与薛大哥并肩同行的人吧。”

不,您一定,能够保护他。

孙夷则眼神一暗,他不记得那年那天那雨中薛闻笛的神情了,但他非常深刻地记得,那年夏季的雨格外大,磅礴汹涌,绵延数日。

数日后,薛闻笛从雨中背回一个受伤的男人。

再之后,他的薛大哥身死灯灭,那个男人也消失了。

孙夷则始终认为,那人与薛闻笛的死脱不了干系,他必须让薛思知道这件事,哪怕有可能,会让薛闻笛伤心。

清波城近在眼前,孙夷则深吸一口气,转身进入船中。

那雨燕飞呀飞呀,直到飞入长宁剑派阔气的山门,寻着熟悉的气息,落到竹屋窗前。

但薛思师徒二人并不在屋内,而是在授剑台。

授剑台,顾名思义,就是授予佩剑的地方。一般自诩正统的清流门派都会在授剑仪式前进行复杂的准备工作,但薛思不一样,他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统统都撤了,只留下薛闻笛做个见证人,台中央立个鼎炉,插上三炷香,就宣布开始授剑。这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站在台下的傅及等人,都有点发愣,这真得是他们喝茶能喝一整天的师父?

“此次诸位表现尚佳,予以授剑褒奖。”

薛思话也少,甚至没有向傅及他们解释,为什么要挑在这个时候授剑,细节就更不用谈了,一切迅速得仿佛只是他本人一时起意,或许等到明天这兴头过了,又不记得今天干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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