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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他自己也是嫌弃。

莫惊春怪异地看他一眼,这时候才来嫌弃这些,却也是太晚了吧?整个宅院都被他折腾成什么模样了?

莫惊春看着公冶启暂时没有暴走的打算,便牵着帝王出了门,在后院找到了水井,打了水,给他洗手。

两只手都被冰凉的秋水泡过,就变得更加阴寒。

莫惊春在洗干净后,将两只手都抱住。

他的体温一直很暖和,如今源源不断的热量输送给公冶启,让冰凉的手指逐渐变得暖和了起来。尽管这只是一时的,在莫惊春离开后,又会变得冷寂,公冶启也由着他,没有阻拦。

莫惊春不紧不慢地坐下,就着他坐在井口边,帝王坐在井口上的古怪姿势,仰头。

公冶启为了迁就他微微躬身,那模样看起来很好笑。

就如同被束缚了双手在前的囚犯。

公冶启在思及此处嗤笑一声,他何尝不是莫惊春的囚犯?

这囚笼,囚禁住的不是人,而是一头疯兽。

莫惊春:“陛下,其实从服药后,您就一直没有睡过好觉,对吗?”

公冶启垂眸,看着仰头看他的莫惊春。

帝王颔首的瞬间,不可否认,莫惊春的背后满是寒意。

所以,就在众人都以为事情平复,只需要再徐徐图之的时候,其实陛下从来都没有所谓的好转。

每一次莫惊春有所发觉,又会被这头清醒的疯兽拱着回头,背对着那片尸山血海。

公冶启不疾不徐地说道:“也无甚大碍。”

夜间多梦,梦里杀的人愈多,往往在白日醒来,就未必能够收敛杀意。

可这并非难以克制的事情。

公冶启做人,已经做了二十几年。

如果不懂得如何伪装成一个寻常人,他又怎么能够成为朝臣赞不绝口的太子殿下?

可是做恶易,做人难。

老太医的药方没有错。

只是他忽略了这数十年来,公冶启的克制,不是一朝一夕。

他所表露出来的理智完美束缚住了疯狂,以至于那几次暴戾的模样,都算不得极致。更何况,那最是严重的时候,帝王身边总是有莫惊春。

这便让老太医错误估计了正始帝的症结。

莫惊春能够听到身体的预警在无声尖叫,身体的暖意似乎被怀里那双手不断汲取,也逐渐变得冰凉起来。

公冶启是理智的。

也是清醒的。

他平静淡漠地说道:“夫子,最近还是不要靠近寡人。”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几乎崩裂到极致的疯狂。

“不然,寡人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他杀康王,杀广平王世子,同样也是在释放本心罢了。

再是强行压抑,才会当真崩裂。

莫惊春的心里藏着一堆劝说的话,譬如陛下不应该随意杀人,譬如律法可依方才最可贵,譬如薛青怕是要暴跳如雷,譬如眼下这满地残骸又能安抚得了什么……但是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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