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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仲渊咕噜灌了几口酒,声音有几分低沉:“今天看着赵行之和白长卿,我觉得有点难受。”
“我们出手救了长卿他们,也算了了赵行之的心愿。”君扶仰头灌了一大口,举壶对着满月,纵情道:“虽只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却重情重义,有胆有识,无愧男儿本色!来,赵行之,本王敬你!”
萧仲渊抬头望着那轮冷月,目光有些出神:“我幼时在家乡,因天生容貌丑陋,体态狰狞被父亲藏于后院,终日不准出门。母亲常常含泪逼我修行,压制体内妖毒,只为能褪去那一身碧青鳞片,获得父亲的认可。我理解母亲的用心良苦,也夜以继日地苦修,毕竟在仙门,看重的就是修仙境界。”他此时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在诉说一个毫不关己的故事。
“只是这个孩子那时也才五六岁,和天底下所有普通小孩一样贪玩,一样想有朋友。他终于第一次偷偷走出了那方狭小的后院,却因为满身的碧鳞,狰狞的模样,被那群天子骄子讥笑为妖孽。他的身份无法再隐瞒了,为了自己脸面的父亲亲手将他们母子赶出了那个勉强能称之为‘家’的家。”他握着酒壶的手指不由绷紧了,握到指节发白,几乎要将那壶口捏碎。
好不容易平复了下心神,萧仲渊继续缓缓道:“后来,这个小孩终于褪去了一身碧鳞,成为了仙君,越来越多的人愿意与他亲近了。只是,他常常分不清,他们喜欢的究竟是他的模样,还是他的仙君身份?如果有一天,他们看见了他本来的模样,那一身狰狞的碧鳞,还会再与他做朋友么?多少次午夜梦回,他还常常想起那群孩子围着他喊他妖孽怪物的画面。” 他的身体竟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君扶静静地听他说完这个故事,张开手臂抱住了他。
萧仲渊从君扶身上汲取了些许温暖,垂目闭眼道:“君扶,你知道么,赵行之即使知道了白长卿是妖,依然真心待之,甚至不惜用命去救他,我有点羡慕白长卿。但我更恨我自己,那么好的一对璧人,为何我没有早点出手?你说,害死赵行之我是不是也有份?”
君扶拍了拍萧仲渊的脊背,宽慰道:“赵行之是被他的父亲算计在先,被浮玉山仙门的人偷袭在后,与你有何关系?白长亭作为长卿的兄长,却步步谋划,他当然知道凭着长卿的本事,仙门的人肯定奈何不了他,至于其他人的生死,他根本不会理会。”顿了顿,又道:“阿渊,你说你碧鳞狰狞,我想看看。”
萧仲渊本想回抱住君扶的手微微一滞,略有踌躇:“你真想看?我怕容貌丑陋吓到你。”却终似下了很大决心一般,从脖颈到眉眼之间开始渐次生出碧青的鳞片。
君扶伸手细细拂过他眉眼之侧的鳞片,月华之下散发着淡淡的如玉光泽。那日昆仑墟上你被角狰所伤显现的碧鳞我就觉得有几分眼熟,未曾想真的是你,原来,我们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相遇过了。
那时柒姑姑带着才六岁的君扶从皇家严法寺祈福回宫,郊外已经是一片白雪茫茫,加之年关将近,路上已经几乎没有行人的踪影了。小小的君扶拢着怀中的鎏金瑞兽纹饰怀炉,靠在柒姑姑的怀中有些昏昏欲睡。
伴随着马嘶声,车辇忽然停了下来,车外传来侍卫的呼喝之声:“哪来的小叫花子不要命了,赶紧滚开!”片刻之后,又有侍卫惊吓的声音:“是妖,这小叫花子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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