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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不够。”陆珣吻着他的眼睫,一遍又一遍喊他的名字,“陆荷阳,远远不够。”

陆荷阳难耐又哀痛地垂下手,在空中无力地挥摆,恍惚间划过淡紫色的玫瑰花丛。

“嘶……”

手指被花枝上的小刺划破,洇出一滴血色。

陆珣专注地望着他短暂地蹙眉,用嘴唇将他手指侧面的血迹抿去,再将他的手搁于自己肩头。

“扶住我。”

夜风变得微醺,袭过二人的鬓角,再穿堂而过,翻乱陆荷阳放在沙发上的书,最后停在被他折过的一页上,那里写着——

“我爱你太深,所以没法不笨拙。”

第二天陆荷阳醒时,陆珣已经离开,依旧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的解释。他浑身酸痛地躺在床上,看着白皑皑的天花板,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昨夜做过之后,他们一起洗了澡,在浴缸里,陆珣帮他仔细清理,将身上的奶油洗干净。他当时太困了,在某个瞬间,他似乎窥见陆珣眸里除了欲望以外的深情。但那一眼,摩挲到如今,又变得很淡,是错觉是真实,界限都模糊。

他起得晚,待洗漱好下楼,早饭已经端上了桌,任姨一向是体贴的,因为临近中饭,所以早上是西式的咖啡和烤面包片,不会吃得太饱,又能叫他提提神。

“陆珣先生,送了您一块手表,放在更衣室里您的架子上了,您饭后可以去看看。”任姨说。

嫖资吗?陆荷阳想笑。

他曾设想过和陆珣的各种关系,家人、兄弟、朋友、陌生人、情人,却独独漏掉这个选项。

“谢谢。”陆荷阳对任姨说,“我会去看的。”

之后陆珣很少来,来的话也不会久留,有时陪他吃个饭,有时是等他睡着,他就离开。

陆荷阳发觉自己罹患上轻度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他开始期待陆珣能来,强迫他也好,骂他也好,给他嫌恶的眼神也好,至少他可以跟他说说话,可以接触,真实而有温度,给他如臭水沟一般波澜不惊的生活带来一点不同。

为此他故意将睡衣的扣子多松开一颗,在二层有摄像头的地方走来走去,又或者洗完澡不吹干头发,湿漉漉地出来,在矮柜的杂志架上挑挑拣拣,花五分钟抽出一本杂志,发上的水像滴漏,缓慢地积蓄,然后不堪重负地滴落在台面上。

这些“不经意”都会被陆珣看到,寄望成为下一次他来时将他压倒在床上以及书桌上的诱饵。

陆荷阳觉得他逐渐变得不像自己。

假如想毁掉一个人,囚禁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两周闷热的天气,终于迎来一场大雨,没有声势浩大的电闪雷鸣,只是像天上路过一辆洒水车,持续稳定地往下卸水。院里的冷香玫瑰被雨浇得蔫湿,脆弱的花瓣跌进泥土里,花香也随之淡却,温度陡然转凉,有了初秋的迹象。

陆荷阳站在檐下看雨,掌心掬一小簇雨水,掌纹展开,就变成了沿着纹路蔓延开的湿迹。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嘉佑市的雨总与别处不同。在美国,他遇到过各种各样的雨,瓢泼的、细密如牛毛的、雷霆万钧的,但都觉得是感官以外的,可嘉佑市的却不同,它可以轻易调动起他的嗅觉、听觉与触觉,然后打开他记忆的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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