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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路遥作为捐献者的家属,能了解到的受捐者信息十分有限。
但得知这些信息,他的脸上尽是释然与欣慰。
许路遥告诉方云晚,程盛说过,他小时候成绩很不错,他一直有个遗憾。
如果他不是一个伶仃无依的孩子,如果他的老师能顶住压力把他留下来。
如果他和其他孩子一样有无条件支持他的父母,是不是他可以跟许路遥在另一个地方相遇?
比如,大学里灯火通明的图书馆里。
比如,校门口斜铺着夕阳的草地上。
冥冥中仿佛有天意,程盛的遗憾,好像可以在这些人身上得到补偿。
但这些事,方云晚是不能同江修说的。
他握住江修的手,同他说起别的事情:“宋铮落网后带出来一串人,听说为全国范围内的好几起恶件提供了线索。程盛的牺牲很大,但获益的不仅仅是我们,他的病房里甚至挂着一面警察送去的见义勇为的锦旗。”
听到锦旗,江修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以前许路遥也收到过好几面锦旗,程盛可以把他的这面拿回家里,跟许路遥的锦旗肩并肩摆着。这样,他就不必再觉得许路遥高不可攀了。”
方云晚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从前总是想象不到许路遥和程盛在一起是怎么相处的。一个是仁心仁术、受人尊敬的医生,一个是不学无术、烧杀抢掠的道上大哥,怎么想都不搭。
原来,不止他这样觉得,程盛自己也这样觉得啊。
但此后,他应该可以与他爱的人并肩而立了。
与刘主任预估的情况相同,一周后,江修情况稳定,离开ICU,被转入住院部顶层那间预留病房。
江修身上缠绕着的线被拆除了大半,方云晚终于敢伸手抱他。一直到将头抵在江修单薄的胸口,贴着他温热的皮肤,听见他胸腔里传出规律而有力的心跳声,方云晚的心才真切地落了下去。
江修住进普通病房的那一晚,是方云晚一个多月来睡得最踏实的一晚。
入睡前,江修将身子往一侧挪了挪,空出半张床来。方云晚心领神会,手脚并用地爬上去,小心地避开江修身上仅剩的几条连在监护器上的线,抱住江修消瘦的腰,脸贴在他的手臂上,沉沉睡去。
那一晚,鼻间尽是淡淡的消毒水味。
于是方云晚梦见了他和江修在隅城重逢的那天。
与那天他漠然装作与江修不相识不同,梦里的方云晚紧紧握住江修伸过来的那只手,拉着江修往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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