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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会在葬礼人向人道谢,这一声谢谢,是方云晚与许路遥之间一些心照不宣的默契。
“你都知道了?”
方云晚点头。
这其实很容易便能猜到。
许路遥转头望向灵堂上程盛的照片,平静道:“你看今天来送他这些人,都是他早年道上的朋友居多。其实他前半生不能算是个好人,烧杀抢掠,我也不知道他究竟犯了几样,究竟哪天警察会找上门来。你知道吗,他昏迷了快一个月,走之前竟然醒了一会,他问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的器官是不是能救好几条人命,是不是就能算是个好人了?”
方云晚说不出话来,只用力点了点头。
“你也觉得他算是个好人了?”许路遥歪着头,冲着方云晚笑了笑,“那就好,之前我还担心,他死后得下地狱,我们死了之后会遇不到。”
他像是松了口气,拍拍方云晚的肩膀,提醒他:“器官捐献双方不能互相打听,这是规定。快把你猜到的事都忘了,更别告诉江修,活着的人,要好好活下去。”
方云晚点头,再次重复:“谢谢。”
许路遥缓缓摇了下头:“他捐献出了心脏、肝脏、部分骨髓和一双眼角膜。其实他没有离开,他还跟我感受着同一个世界。这也是我们的运气。”
在程盛入土为安之后两天,江修又醒来了一次,恰好赶在探视时间,方云晚坐在床边,拿了一块棉纱沾了温水给他擦脸。
之前的治疗打了太多抗凝的药物,如今虽然仪器撤了针剂停了,但江修体内的药物浓度还未降下来,仍然时不时会有些轻微的出血。
今天早晨方云晚换上衣服进来病房时,江修的鼻血刚刚止住,脸颊上沾了一片血污。医务人员事务繁多,方云晚主动请缨为江修擦净脸上的污渍,一点点地将那行刺眼的血色抹去,露出他如玉般的面孔来。
一场大病,江修比之前还要消瘦。
可他骨相生得优越,病到这步田地,还是英挺好看。
方云晚把他脸上的血迹擦去,俯身亲吻他时,江修恰好睁开眼睛。
初初醒来,江修漆黑的眼眸里还带着惺忪迷离。他显然没有想过,自己睁眼时便会对上方云晚近在咫尺的眉眼,而自己冰冷麻木的唇上还轻轻贴着另一对柔软温热的唇。
与此同时,方云晚心念一动,隐约感觉到那双冰凉的唇的主人在轻轻回应他。他迅速睁眼,与江修的目光相对后愣了片刻,霍然站直了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很快,江修的目光由迷茫转为清明。
看着偷亲病人被现场捕获的方云晚站在床边尴尬地摸摸鼻子模样,江修被方云晚的温度暖化过的唇向上勾了勾。
方云晚也对着江修笑,笑得眼睛里隐隐泛出泪光:“江修,谢谢你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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