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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江修哪里会让方云晚进厨房,一个不会也不肯学,另一个不期待也不舍得。有一回方云晚要参加一个比赛,宿舍里不方便,就住到江修家准备图纸。正赶上江修出差,他怕方云晚在家里活活把自己饿死,特意专门找了个阿姨,一日三顿地上门照顾他的饮食。
谁能料到,沧海桑田,时过境迁,方云晚竟能独自将炉灶打理得井井有条?
江修从碗柜里拿了两只碗和两双筷子:“这么多东西我也吃不完,一起吃点,让安安再睡会儿,别折腾孩子了。”
餐厅里明明有两个人,可这一顿丰盛的早餐吃得无比缄默,只有餐具相碰的脆响,清凌凌,冷冰冰。
方云晚撕着手里的包子吃,他吃得很急,恨不得两口就把一个大肉包吞下去,腮帮子塞得圆鼓鼓的。江修捏着勺子小口小口地抿着小米粥,饶有趣味地看着方云晚把自己当个口袋似的塞食物,动手给他的杯子里添满牛奶。
两个包子下肚,方云晚灌下最后半杯牛奶,在他兴冲冲地打算告别之际,江修放下手里的勺子,先开了口:“吃饱了?那我们谈谈?”
方云晚早就料到江修会这样说,对于江修要提起的那件事,时隔多年,他心里依然抵触着,想也不想便直截了当地回绝:“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云晚,五年了。”江修轻轻叹气,“你逃了五年,我也内疚了五年,好不容易重新遇到你,你至少给我个辩白的机会。”
方云晚抬起头来,直视江修:“你内疚又如何?不内疚又如何?事情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而本来我们所有人都不该是这样子的,你,我,白铭,甚至是安安,我们本来都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对不起。”
他和江修啊,曾经彻夜相拥有说不完的话,到如今,一句道歉都说得这样干巴巴的没有意思。方云晚无意识地握着空玻璃杯,那小小的透明的圆柱体仿佛支撑着他所有力气,他看着江修,可目光又轻飘飘的,仿佛落不到江修身上。
“江修,已经太迟了。”
“他们把我的画稿撕成碎片的时候,你在哪里?他们把我的电话我的住址曝光在校园论坛里时,你在哪里?他们把我从宿舍赶出来,把我的衣服被褥从窗户丢出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方云晚转动着眼珠子,努力要把眼眶里的湿气眨光,可说起这些事,满心的委屈重重叠叠翻卷上来,令他一时连话都说不下去。
江修抽了纸巾放到方云晚手里,踟蹰道:“我那时并不知道这些,我那时在飞往美国的航班上,等我办完事回国,就已经联系不上你了。”
“是啊,你多无辜,你只是在网上发几张照片而已,你哪里知道会掀起什么风浪?”
方云晚残忍地盯着江修,看着他的脸色一寸一寸惨白下去,他觉得自己犹如嗜血的刽子手,要将自己当年的痛苦仔仔细细告诉江修,让他也感同身受一回:“你知道吗?出事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去找你。我不相信你那张帖子会是你发布的,一直到我在你家里看到了我和白铭的那些照片,我才知道,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
江修脸色发白:“云晚,不是这样的。我不是……”
“一开始,我特别特别恨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在我觉得我马上拥有了全世界的时候,是你亲手把我推下了下来。”方云晚打断江修的狡辩,自顾自地说下去,“后来,我渐渐想通了,你我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招惹不该招惹的人,我活该是要遭报应的。我回到隅城真的不是来找你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重新遇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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