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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取了整整一盘冰块回来,沉甸甸地,往梁川身边一放。“这是最后一点了。”他说,“我回头给厂打个电话,叫他们明天送来。”
“下班后留下来。”把冰块放置归位,梁川说,“我教你凿冰块。”
凿冰块也要学?
李牧眼下已经将量酒器和搅拌勺玩得飞起,岳人歌没有食言,给他弄了个电子秤。李牧每天拿着那些小玩意儿不知昼夜地练,岳人歌陪着他,笑着说那长长的搅拌勺就是李牧的魔法棒。
叽里咕噜说出一串咒语,南瓜变马车,寒窑变皇宫,灰姑娘……不,灰小子变公主。
李牧进步得飞快,饶是梁川如此吝啬赞美的人,也勉勉强强给他一点认可。就在李牧以为下一步就是拿着摇壶开始左晃晃右晃晃帅气地调酒的时候,他老人家轻飘飘一句话,将李牧一招打回解放前。
你让我学凿冰块?
李牧不解,但李牧不说。他应了一声,给梁川的摇壶里加满了冰。
梁川瞄了他一眼,给摇壶盖上了盖子。
最后一个客人是凌晨一点半走的。灯火寥落,寂寂地洒在棕褐色的吧台上。刚刚拖了一遍地板,还有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桌椅已经摆放整齐,仿佛刚才的喧闹与肆意,都成了梦里的场景。
说来也好笑,到底什么是梦,什么是真?李牧常常走在梦境与现实的边缘,一次两次,都不自觉弄混了这一切。
李牧一边收拾吧台,一边想着一会儿该给岳人歌打个电话报告今晚加课。其他几个实习生被梁川差走,李牧把七零八碎的东西收拾好,等着梁川来教他。
可左等右等不见人出来,李牧往后厨张望,梁川在跟人打电话。
他微微弓着背,黑色的衬衫在他的脊背上拉出一道弧线,后脑勺翘起一撮毛,应是昨晚睡坏了发型。梁川粗声粗气地,“我的事你不要管……你烦不烦?”
跟恋人吵架了?
李牧竖起耳朵,梁川那样子看上去不像是有伴侣的——人是长得不难看,甚至有点儿小帅。可如果有对象,谁还每天泡在酒吧里呢?
又听梁川道:“这个周末我没时间!你来?你来我也没空见你。忙着呢,就这样。”
果然是吵架了。
李牧迅速得出结论,梁川也真是直男,有话不能好好说?
其实李牧自己都还是新手菜鸡,但不知道为什么胆子就很肥壮。
梁川挂了电话,兀自生了一会儿闷气。把手机揣在兜里,双手叉腰,吹那不存在的胡子。李牧犹豫着是不是要提醒这位老兄还有自己在这儿等着他开小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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