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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才回来?”许从善不耐烦地看了眼进门来的人,那男孩湿淋淋的,像只落汤鸡。
“你是去水坑里打了滚的狗吗?!去去去,把自己收拾干净,跟我走。”
那时许舟辰心里已经有大致的猜测了,但他又不死心地多问了一句:
“干什么?”
“你外婆死了,你不得去看一眼?”
许舟辰的世界随着这句话,一寸一寸爬上了裂痕,仿佛稍微一碰就会碎满地。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洗了澡、怎么换了衣服、怎么跟许从善上了车,又怎么摇摇晃晃地到了那个偏僻小镇的灵堂。
从他小学四年级的暑假,去了一趟永川镇之后,他每年的寒暑假都会在做假期工时抽出空去陪外婆几天。外婆还是不太认人,但每次去,她都会翻出自己给许舟辰留的小东西。
有时候是一块点心,有时候是一个饺子,那些东西早就发霉了,但还是被老人认真地存放在塑料袋或者小盒子里,等哪天一起给他。
而现在,这些东西一次性全部到了许舟辰手里,他捧着那些乱糟糟的盒子袋子,一个人在灵堂里坐了很久很久。
外婆好几年前就生过一场大病,到后来,身体越来越差,许舟辰知道迟早都有这么一天。虽然他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会先到来,但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了。
但可能上天就是喜欢跟他开玩笑,一定要把所有难以承受的事堆在一起抛给他才好。
许舟辰见了外婆最后一面,老人比他上次见时又消瘦了很多,就那样孤零零地躺在棺材里。后来,她从棺材里去到了小盒子里,许舟辰抱着那个小盒子,把脸贴到小盒子上,就像是小时候躺在外婆膝上。
但小盒子冰冰凉凉,没有了故人的温度,也再不会开口叫他辰辰了。
那时候,来祭奠外婆的人很多,但许舟辰一个都没见过。
那几天,许从善很忙,许舟辰偶然听见过她跟别人吵架,那些人吵得脸红脖子粗,吵来吵去也不过财产分配房屋归属那些无聊的问题。
许舟辰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角落,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照顾外婆的刘大婶走了过来。她扶着膝盖在许舟辰旁边坐下,悄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眼熟的红色塑料袋。
她摸摸许舟辰的头,小声说:
“你外婆攒的,她存折里那些钱原本是留给你的,但那群狼不肯,我也不好说什么。就这个,也不多,都是些零钱,你偶尔应个急,或者留着,当个念想。”
许舟辰点点头,接过了那个被人细心包好的红色塑料袋。
刘大婶一直看着他,她看着少年脸上麻木的表情,多少有点心疼。她摸摸许舟辰的头,温声道:
“傻小子,难过就哭出来吧。”
但许舟辰只是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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