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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都是他跟别人换的,一点点,一颗颗,慢慢跟别人换着攒起来的,要送给段从祯的礼物。

段从祯离开的时候,即鹿追了两扇铁门,不顾老师阻拦,追着车子,拼命把破旧变形的药盒往段从祯车子里塞。

“哥!段哥!!”即鹿竭力伸手,摸着车身,头一次声嘶力竭地喊,声音都带着哭腔,变声期少年独特的沙哑,“别忘了我!段哥!你一定要记得我!”

那时,少年的牵挂赤诚又纯粹,即鹿望着绝尘而去的汽车,站在卷起的灰尘里,看见车窗缝隙中伸出的一只手,修长而骨节分明,在模糊中,懒散地摆了摆。

即鹿脸上还挂着泪水,灰头土脸的,像在泥巴里打过滚的幼犬一样,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扬起,笑得满足。

想起十几年前的事,即鹿还是忍不住唇角微弯,而后又想起在那之后发生的一切,唇角的笑意又渐渐淡下去,良久,才化作一声低低的,满是无奈的叹息。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跟段从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段从祯是商人的孩子,而他是风尘女子的孩子;段从祯拿着全额奖学金,就读于市里最好的中学,他待在青爱福利院,每周盼着能有志愿者老师来教他们读书写字;段从祯是个健康的孩子,而他,有着遗传性的精神疾病。

即鹿一直都明白,无论如何,他都没资格向段从祯索取一分一毫,所有他想要的,只是留在段从祯身边,能对他有一点哪怕一文不值的用处。

是段从祯把他从地狱边缘拉回来的,他这条命,都是段从祯的。

第18章 我没要,你就不给吗?

酒吧的驻唱每周一三五晚上会来上班,总是一个人,背着那把老旧的吉他,默默架好麦克风,拖着凳子坐过去。

客人还没有来的时候,驻唱就会自己随便拨弦,随口唱几句,即鹿有时叫得出那些歌的名字,有时候不知道他在唱什么。

站在吧台后,捏着洁白的擦杯巾,将落到台面的细微灰尘用力擦去,然后将毛巾方方正正地叠起来,装进口袋里,即鹿抬头,隔着酒吧的舞池,盯着远处灯光下的人。

他仍然记得那天自己赶回家,在客厅里看见的景象。

从那以后,驻唱就一直躲着他,偶尔实在是躲不过去了,在盥洗室的走廊打照面,也是潦草带过,匆匆招呼一下,便擦肩走过,不做停留。

那男人的眼睛似乎总是红的,带着疲惫的血丝,眼眶微微凹陷,面庞粗糙,饱含沧桑似的,可即鹿记得,他明明才三十五六岁。

或许这种落魄狼狈的老男人操起来,会让段从祯更有优越的兴奋感吧。

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即鹿垂眼,拿起刚刚已经擦过的杯子,又开始擦拭。

他感到焦虑的时候,就会不断重复做同一件事,即便他心里清楚,这些事毫无意义。

口袋里手机震了起来,即鹿先是一顿,而后猛地反应过来,把手机拿出来,望着上面跳动的名字,心都蓦然震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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